长安_第19章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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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第2/2页)


    冬儿低着头,老实答着:“起初看见阿蛮和王府张管家养得家犬在如园一块儿厮混,玩得很乐,我们便也就没注意,中午张管家把狗牵走,阿蛮不肯,要跟着,奴婢想着到了饭点,便拦着没让,并给阿蛮送了饭来,可阿蛮却不肯吃,竟自己跑出来寻张管家的狗儿玩,至于如何落水的,奴婢该死,奴婢一时大意没注意到。”

    看着冬儿越说越惊慌,最后索性跪地,带着哭腔。

    “张管家?他养的是条什么狗?”

    冬儿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道:“奴婢也不知,额,好像听人说是从西北买回来的,对了,奴婢还记得张管家有次很是骄傲的说过,那不是小犬,叫,藏獒。”

    沈长安这次重新将视线转向阿蛮,不再问话,起身走向阿蛮。

    人群见着是世子妃来了,都是松了口气,阿蛮却是在看见沈长安时,抖了抖身子,将水渍抖落,身子却不自然地侧开。

    沈长安和阿莲都注意到阿蛮右腿小腿处泛红的血渍,阿莲便赶忙接过下人们递过的伤药,想要上前给阿蛮包扎,却被沈长安喝止住。

    阿莲不解看向沈长安,却也乖乖停下动作。只见沈长安冷着脸,却是对着阿蛮好一通责骂:

    “耍得可欢?午饭也不回来吃。”

    “玩开心了吧,再去玩啊,继续啊。”

    “这下好了,受伤了吧,不知道疼是吧,啊?还装腔作势?”

    阿莲正想嘀咕说阿蛮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却惊奇地发现阿蛮竟抬起左前腿往右前腿的伤处挠了挠。

    “不许碰上口,是真不知道疼呢!”沈长安上前,拍了下阿蛮的脑袋,然后转身就走。待众人都不解时,却见阿蛮扭了扭身子,却终是屁颠屁颠地跟着沈长安身后,始终保持者五步的距离,不急不缓地跟着。

    沈长安推开自己的房门,阿蛮却在门口徘徊了两圈,终是跳过门槛,进去,老老实实走到沈长安跟前,蹲下。

    沈长安板着脸,这架势颇像母亲教训犯了错的小孩,只听她好一通的指责:

    “受伤了怎么不回家?还在外头晃什么?指望伤口自己愈合是吧!”

    “好在是天热,若是大冬天,你是不是要冻死在外头,好给我省了口粮?”

    “你傻不傻啊,站在那一动不动,让外人看笑话去,你以为那些人,谁会给你上药?”

    “这么狼狈,让廷泽看到,你就惨了,廷泽之前是不是就教过你,受了伤就得来找我们,怎么教都不听是么!”

    “还是怕让我瞧见?敢玩敢闹,怎么就怕给我瞧见呢?还以为你胆儿多肥呢!”

    取了毛毯过来的阿莲,一进门便听见沈长安的训斥,忍俊不禁:“小姐省些口水吧,阿蛮又听不明白,你瞧阿蛮这可怜样儿,这么个大块头足够吓死人的藏獒,如今却小媳妇一般窝在你前头挨训。”说罢,将手中毛毯裹上阿蛮,替他将身上擦拭干净。

    阿蛮这时却是乖得很,一动不动,任由阿莲动作,双眼却睁得老大地看着沈长安,眼里满是凄楚可怜,看得人一阵心痛。

    “呀,小姐,这伤口看着不像不小心划上啊,这,这,这……”正替阿蛮处理伤口的阿莲带着几分犹疑,几分惊恐,终是缓缓说出:“这伤口像是刀剑割开的。”

    沈长安却并不惊讶,亦蹲下身,接过阿莲手中的伤药,道:“自然,裂口平整细长,一看便知是利箭划破的。”一边说着,一边简单却细致地给阿蛮小腿的伤口做了个包扎。

    “天啦,岂不是有人故意伤的阿蛮?”阿莲惊呼道。

    沈长安却是平静地瞥了眼阿莲,“这么大声做什么,如今如园里到处是王爷王妃派来的丫头,小心些说话。如园里有我从王家带来的二十名侍从,却仍然有人能趁我去送别世子之际将张管家的狗放进来接近阿蛮,可见那些看似怯懦的丫头们,各个都精明着,阿蛮从不挑食,怎么就今儿不肯吃饭了?呵,人家这是要打狗镇主。”

    阿莲这才点了点头,四处张望了会儿,脸上却满是惊吓,这是阿莲陪沈长安嫁进王府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这座府邸的不友善,是她太过迟钝?还是她太憧憬小姐的幸福才浑然不觉?

    沈长安却是长叹口气,不理会阿莲的惊吓,只俯身抱住阿蛮,双手轻柔抚摸着阿蛮背部毛发。许是见沈长安这般柔情,阿蛮终是在沈长安怀中呜咽地发出了几声,从茗荷苑到如园,这一路,阿蛮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如今终是得了宣泄的机会,窝在沈长安怀中温顺得很,脑袋在沈长安颈脖处磨蹭,那是它不安是寻求慰藉的本能动作。

    “阿蛮不怕,阿蛮要听话,这个宅院不比在洛阳府上,这里除开长安,其余都不是你的朋友,受了伤记得回家找长安,长安会帮你出气的。这里,只有长安心疼阿蛮,也只有阿蛮护着长安。”

    看着自家小姐抱着阿蛮,竟是这般温馨,阿莲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转身将毛毯放回,将染血的纱布收拾干净。

    再回来时,却是看见沈长安面颊上两行清泪,吓坏了阿莲,赶忙上前小心安慰着:“小姐莫哭了,以后阿莲寸步不离阿蛮可好,再不让阿蛮受伤。”

    沈长安却仍旧抱着阿蛮,流着泪。

    阿莲愈发无措,道:“小姐可是想家了?那个,这里太危险,要不趁世子爷不在,咱们禀了王爷王妃,回洛阳去?说是奔丧也好,算是归宁也罢。”

    沈长安却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想起小时候,隔壁阿婶诬我拿了她家的银线,阿娘打我,我却怎么都不说话,阿娘狠了心,用藤条一连抽了我二十下,道道红印,隔壁阿婶看着这番场景,也是作罢,阿娘却不罢手,非要我说银线去了哪儿……”

    “我总忘不了那时候阿娘流着泪抽我的模样,更忘不了阿娘抽完我抱着我哭,和我说她知道我是冤枉的,她抽我,是想让我知道,不能沉默回避问题,在外头受了委屈,就该和阿娘说,第一时间和她说,不然谁也不会帮我,这世间,会护我的,只有阿娘……”

    沈长安松开抱着阿蛮的双头,格外温柔地摸着他的额头,眼里蓄满泪水,却含着柔情无限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遇过形形□□的人,阿公、姑父姑母、表哥们、府里下人、甚至我的父亲,却知道这世间没有那一份爱比得上阿娘给予我的,那是唯一一个用生命与尊严在爱我护我的女人……”

    “小姐……”阿莲就这么傻傻站在沈长安身前,却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嘴,半晌,却终是无言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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