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废墟中沉沦着的 (第1/1页)

    “约瑟法，放弃吧！你永远也不能，不，是不可以产生‘初夜’之梦……”

    少年拔足狂奔。不知道要到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只要让这如影形随的声音消失，哪里都行。

    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残垣断壁无力地躺在腐烂干涸的大地上哭泣，天空被死亡的黑雾遮蔽，永不停息地降下毁灭之雷。到处都是灭亡和痛苦，到处都是枉死生灵的冤魂游荡嘶嚎。

    这座城市已经死透了。成百上千年，它静静地躺在亚门的东南隅，如同地狱。

    少年茫然驻足。不知不觉，又到“圣地”来了吗？

    所有亚门人都是在圣地诞生的。对于密斯达16岁少年约瑟法来说，这里更是他倾诉所有烦恼和痛苦的地方。除了在这里出生，还有着某些他不能遗忘的东西——在呼唤他。

    “告诉我……”少年喃喃低语，俄而转为愤怒的呼喝：“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近乎绝望的怒剑劈开挡路的残垣断壁，少年失心疯一般向死城的最中心挺进。

    每个密斯达人都有一个秘密。

    他们曾经有过辉煌的人生。但是，死亡最终收割了他们。生命的荣华不过是死神镰刀的一闪，欲望也好，信仰也罢；宏图伟业也好，平凡心愿也罢，活着时的执着，最终只会在死亡面前飞灰湮灭。

    不过，总会有极少数人，他们发出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呐喊，有着即使死而复生也要完成的心愿，更有着跨越死亡再度复苏的坚强意志。

    死魂，因为不甘而诅咒，因为渴求而迷惘。他们的恸哭最终换来了大地女神克里斯婷的慈悲。女神将他们残存的灵魂小心地置放于新的容器中。那连死亡也不能征服的心愿，也一并在躯壳里沉眠，直到由大地女神一手安排的迷梦唤醒这个生命尘封的记忆，他们也将再度出发，去追寻未尽的夙愿。

    这就是“初夜”之梦，密斯达人的成人式，被称为“亡灵”的生命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生命中最闪耀的一刻。但是，这个奇迹约瑟法却无法分享。刚才，卡罗斯长老已经亲自为少年下达判决。

    “孩子，你无法产生‘初夜’之梦的原因，是因为我、罗斯特长老和卡美公主对你下了封印。那是完全制止梦境的守护者——冥精灵活动的皇家之咒，只有施咒人可以解开。你所做的并非‘初夜’之梦，而是封印松动的表现。”

    “那么我就该白费力气吗？”少年怒吼着，挥舞重剑。但是，剑能撕破了眼前的浓雾，却撕不破回忆，更也撕不破心中的迷茫。

    早在第一次“初夜”失败，约瑟法就隐约觉察到自己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为了弥补缺陷，他不仅勤练剑术，更以骑士忠贞，坚强，勇猛，乐于奉献，勤于自律的精神来引导自己，小小年纪，就已经拥有见习骑士的资格和实力。可等待着他的，却是一连六次失败。

    密斯达族如同精灵一般完美。他们尊重生命，重视秩序——不过，却有着人类的缺点。对于剑术极为优秀的约瑟法，与之同龄的孩子采取了嘲笑他“初夜”失败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约瑟法不愿争执，但也无法忍受耻辱。他只能逃避，远离学院。他本就是个内向的孩子，用一位青梅竹马的朋友的话说，他是“懦弱胆小没勇气的逃兵约瑟法”。

    如果不是在这个圣地与某人相遇，如果没有卡罗斯和罗斯特两位长老，约瑟法可能真的完了。卡罗斯传授他剑术和冥想，而后者是魔法的精髓，约瑟法满心希望，增强力量的自己可以凭借它找回自己的秘密梦境，以及荣誉。

    在长老的关怀下约瑟法快速成长。对于长老们，约瑟法除了感激外更对他们产生了无限的崇拜和信任。所以，当约瑟法发现自己能做“梦”后，连母亲都没告诉，直奔学院，向卡罗斯长老求证。只是他绝没有想到，答案会是那样！

    “封印不会就这样消失。我们一辈子也不会为你解开这个封印。”说这话的卡罗斯长老，冷得让人心寒！

    长老竟然是如此讨厌我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从——

    “一开始，当我还是一个骷髅时就销毁我呢！”

    少年像一头负伤的狼，对着天空狂啸。

    “我还以为是哪个冤死的幽魂呢，原来这个美妙的绝望怒吼是你发出的啊，只有一半密斯达人血统的少年！”没有任何先兆，黑袍的老人仿佛幻影般浮现，即使是在黑雾弥漫的半空他也十分扎眼。

    “你是谁！”一瞬间，约瑟法的剑锋已指向老人，动作洗练精纯，仿佛流水一样无懈可击：“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真是不错啊，你这个孩子！”老人赞叹地审视着约瑟法的身体，令少年毛骨悚然。老人双手一挥，比墨汁还要浓稠的黑暗魔力由四面八方涌至其身边，凝结成蠢蠢欲动的恐怖力量：“把剑收起来吧，少年，不然你会受伤喔。而且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是你们卡罗斯长老的客人，还是你们罗斯特长老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