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宫中的彷徨者们 (第1/1页)

    “看来余兴节目落下帷幕了。”

    舞台回至回忆之间。死灵法师洛卡斯漂浮在半空，掌中，约瑟法及巴德的影像在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中消失。

    “你——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

    罗斯特半跪在地上，拼死抓紧快要断折的祭杖，似乎连喘息都带着血的气味。

    洛卡斯的浅笑带着一丝残酷：“这是奖励。因为你将它‘调制’得这么好，所以给予了与之相称的礼物。”

    罗斯特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那把剑……死兆星——英雄剑！你疯了！你明明知道，那把剑会——”

    洛卡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住口，你知道我要什么！是你导致了这一切！”

    罗斯特老人被无形的力量抓上半空，紧接着狠狠掼下来。他勉强支撑起身子，头颓然低下，几缕银丝垂落额前，如同暴风雨中的弱草般无助。

    目睹这一切，死灵法师柔声道：“来，我可爱的弟弟啊，现在还来得及，将原属于哥哥的东西归还吧。我会给予你金钱、地位、荣誉——或者，知识。”

    罗斯特却说：“真遗憾，我能给你的回答，只有一个！”

    “这份固执，真像我。”洛卡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可是，小孩子不能太调皮了。也许，我该拆掉你一些零部件？”他优雅地捋起袖子，露出苍白得如同白骨的手臂。苍白的火焰在他掌心凝聚，幻化作一颗狰狞呼号的骷髅头。那颗骷髅头好像有生命一般，向罗斯特漂浮过去。磷火将洛卡斯瘦骨嶙峋的面庞映得惨白，他森然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里传来：“或者，要我将你的灵魂从这具皮囊中拖出来，将你全部记忆揉碎，吸空，再封印到我喜欢的傀儡里，永世承受地狱之火的灼烧？”

    罗斯特哈哈大笑：“这里可是雾弥谷！肮脏的死灵法师啊，汝竟敢在大地之母的圣堂大放厥词！咳咳……”

    洛卡斯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倔强的弟弟。而罗斯特也是一刻也不敢大意，死盯住他优雅转动着的手指，老人很明白，这表示哥哥正思考着什么诡计。

    突然，洛卡斯缩回手指。巫师欢快地拍拍脑袋，好像是健忘又博学的老教授，终于记起来苦苦寻找的袜子就穿在自己脚上。（注）

    “那么，把这个雾弥谷毁掉如何？如果用一百年时间苦心垒起的沙堡倒塌，你也会从那不切实际的荒谬之梦中醒来吧？”

    “哼，如果你是要给自己挖个坟墓，我倒很欢迎你这么做。”

    洛卡斯对弟弟的反应很满意。虽然罗斯特表现得那么强硬，但是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对手的苦恼让巫师从内心里感到欢乐。他决定在火上再浇上一桶油。

    “弟弟啊，战争就要开始了。”

    罗斯特猛地抬起头，洛卡斯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恐惧。“看来你也知道，那是和迄今为止任何一场战争都不同的，要将所有国家、种族，甚至连也一起卷入的生死漩涡，世界将会由此创生，也会由此终焉。”

    回忆之间陷入静寂。洛卡斯目光闪烁，而罗斯特，则陷入沉思。

    “如果我把它还给你，你能保证绝不让战火蔓延至这神圣的雾弥谷吗？”良久，老人一字一顿地问道。

    洛卡斯看着罗斯特。虽然是老人了，但弟弟眉宇间的坚毅分毫没变。如果自己说一个不字，他恐怕会拉自己同归于尽。巫师嘴角浮现出恶作剧的浅笑：“我什么也不能保证。但是，这世上恐怕还没有哪一个人类能和连我都不知道的东西开战呢，你说对吗？”

    罗斯特长叹了口气。他轻轻地吟唱起祷文，双手间积聚起神圣的力量。眩目的白光闪起，洛卡斯的目光也变得灼热而贪婪。

    一个精巧的金盒出现在罗斯特手心。

    “没错，就是它，把它给我！”虽然已经转生为“不死之王”无需呼吸，这一刻洛卡斯还是有种呼吸艰难的感觉。

    罗斯特看着这个小盒，终于还是艰难地把它推向洛卡斯。“拿走它，然后遗忘我们！”老人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交出去的是自己的生命。

    洛卡斯欢天喜地地扑向那个金盒。但是，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要碰到盒子的一瞬间，罗斯特收手了。

    死灵巫师的怒吼仿若地狱的鬼嚎般凄厉。但罗斯特已经全无畏惧。老人挺直腰板，将金盒护在怀中：“也许没有你的庇护，雾弥谷将陷入战火。但是，若这个落到你的手中，世界却绝无幸免，一定会毁灭！我相信那些为了灵魂的尊严，一次又一次挑战死亡的孩子们。洛卡斯，只有这个，绝对不能给你。”

    “所以你再次背叛了我？”如同浓墨般粘稠的魔力再度聚集在洛卡斯身边，苍白的火焰在他身边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绝望的骷髅：“我愚蠢的弟弟啊，你就那么相信那些雾弥谷亡灵吗？难道你还不明白，违背我的人是不会有任何未来的！”

    “你，要试试吗，哥哥？”罗斯特看着他，纹丝不动。两人中间，连空气都好像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