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1/1页)

    那老人浑浊的眼睛朝她的背影深深注视了很久，如果别人，一定以为安然只是一个奇怪的姑娘。可这个手里拿着镰刀的老人却不这么认为。他觉着，这个姑娘的身上透着一股子寒意，入土半截身的老人往往对地狱的直觉很准。

    春寒料峭的夜晚，粼粼月光散在院子里，堆积的老旧课桌和斑驳的白墙让这个院子寂静萧条，那棵老桃树下，花影摇曳，送了满园春香，可这春香中在引魂人的嗅觉下，有一丝丝的血腥味。老人手里拿着热乎乎的包子和油饼，进入那黑峻峻的老课堂里，然后在右手边的那个小门进入一个内间，内间点了一盏煤油灯，一个木头搭建的单人床、一个木箱、保温水壶、水杯、一个小板凳，这些是这件屋子的全部。

    黑暗中，少年哆哆嗦嗦却亟不可待的接过了老人手中的包子油饼，拼命的往嘴里塞。从他请假的那一天开始，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老人叹息了一声对他道：“小光，你还是赶紧逃吧！警察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少年狂往嘴里塞食的动作停了下来，大粒大粒的眼泪打湿了包子和烧饼。

    “要不，你就去自首吧！你还不满十六周岁，法律会酌情轻叛些的。”老人沧桑的声音继续道。

    少年又往自己的嘴里使劲的塞食物，最后吃的渣都不剩了。吃完他就开始蒙头大睡。

    老人无奈的又叹息了一声，就佝偻着身子在旁边在的板凳上坐着吸烟袋。烟叶在昏暗中明灭闪烁。

    警察今天不是没找他去问询过，他也看到了死者的照片，死的太惨了，可眼前这个是自己的亲孙子啊！他怎么能亲手把他送给公安局呢！

    下午见到那个奇怪的小姑娘之后，他一直心魂不定，她说的没错，那棵桃树汲取养分的水确实有问题，可他能怎么办？

    再看看现在这个一脸苍白憔悴的小光，如果他的mama没有离开，如果他在一个健康快乐的家庭里长大，小光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极静的夜，安然带着易晓川的魂魄穿过了斑驳老旧的木门，来到了“正学书院”的里面。里面白色墙也一片斑驳剥离，很多墙皮正在遥遥欲落。满地的灰尘，角落和墙角堆放了些古代模样的桌椅。

    里面幽深的黑，黑的好像能够吞噬一切新鲜的物件与空气。正在他们移向那片幽黑的洞中时，老李头极静的耳膜里忽然听到了一丝簌簌声。像是有人踩在落叶的沙沙声。

    原本似已沉睡的李小光登时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溜烟缩身躲在了床底下。

    安然与易晓川透明的身体隐没在黑暗中，看向月光散在院子里的那一片霜白。春寒料峭的空气无声无息的窜入老李头和李小光的皮肤，他们一老一少的皮肤上瞬间布满了鸡皮疙瘩，此刻李小光面色苍白，身如筛糠。

    他们看不到安然与易晓川，但他们却能感觉到有人从院子里正慢慢的走近这件昏虚般的里间内。尤其是老李头，他的感觉不会有错，那股子寒气，是深埋地下的地狱的阴寒。屋内煤油灯原本昏黄的灯光慢慢变成了幽蓝，在风中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