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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雪忠魂葬关外 (第2/2页)
一个时辰可燃香八炷,一炷香可呼息九百次,两帮人都在心里默数计时,如果九百息之内,远处没有放出蓝色焰火回应,大雪营就会马上退守到山上,固守待援。
如果九百息之内,有焰火回应,大雪营就会如之前一样继续死战不退。
。。。。。。
不知不觉,两方人在心里已经默数到八百七十息了。
还有三十息的时间,如果天空再没有蓝色的焰火出现,对大雪营来说‘退守山上’就意味着明年那多加的一成军需物资,化为了泡影,之前死的那六百多大雪营将士也都白白牺牲了。
对巴图葛尔而言,蓝色焰火没有升起,大雪营就会退到山上,再想灭了他们,就难如登天。
要知道自己可是在三公主面前立了军令状的,要是不能全歼大雪营主力,他巴图葛尔就在关外抹了脖子,让巴佐狼骑的弟兄们,把自己的尸体带回天狼城。
八百九十二息,天上依然没有蓝色的焰火升起。
两方人马在心里默数到八百九十五息的时候,一道蓝色的焰空像一束由地面升起的闪电,划破了被晚霞映红的天幕。
巴图葛尔和洪涛的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双方都懒得再说什么废话,继续厮杀在了一起。
洪涛下令,长枪兵与执盾力士交替执盾持枪,尽大家所能做到的极致,为那三十六枚大雪营的种子,把这群突厥骑兵拖在这里多一些时间。
大雪营现在还剩下七名标长,其余活下来的,也多是老兵。不是他们贪生怕死,一直缩在后面。
而是洪涛在一开始就下令,除了两名体型健壮和一名精擅步射的标长在前方指挥战斗之外,其余的标长和老兵,尽量不要在战损过半之前死掉。
因为,在那之后,突厥一定会加大进攻的力度,以求能快速消灭己方,再去追击大雪营那三十六枚种子和马车。
把强兵留到最后,就是为了能多顶住一会儿突厥骑兵的强攻,同时也让他们知道,剩下来的都是百战老兵,让他们不敢轻易分兵去追击荠武夫和徐虓等人。
洪涛已经顾不上再去守护军旗了,他俩手各执一面盾牌,冲到了回型阵的最外围,两面盾牌上下翻飞,为身边动作已经迟缓的袍泽们,尽可能多的拨挡一些箭支。
“兄弟们,把咱们大雪营的号子吼起来啊!”大雪营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
“喝碗酒,撒泡尿,大雪营的汉子披征袍!(那个披征袍、嘿、披征袍!)”
大雪营的将士们杀红了眼,一个个精神抖擞,好像下山的猛虎一样,在他们身上根本看不出有一点点的疲态。
“披征袍,刀出鞘,龙潭虎xue也敢走一遭!(那个走一遭,嘿、走一遭!)”
鲜血染红了征袍,有敌人的血、有袍泽的血、也有他们自己的血,那一件件血衣,就是这些保家卫国将士们的荣耀战袍。
“刀出鞘,胆气豪,千军万马咱也不能孬!(那个不能孬,嘿、不能孬!)”
刀刃已钝、弓弦已断、箭失已无,大雪营的志气、勇气、锐气却盈满欲爆。
“弓上弦啊!”
“连珠箭。”——大雪营主将洪涛,殒。为一营主将者,须当仁不让。
“枪握紧啊!”
“一条线。”——大雪营七名标长,殒。为百人标长者,须身先士卒。
“刀要快啊!”
“迎头砍。”——大雪营五百老兵,殒。为强兵悍卒者,须迎难而上。
“好男儿啊!”
“冲在前。”——大雪营五十新兵,殒。为新勇军兵者,须恪遵军令。
“砍砍砍!”
“战战战。”——大雪营五十残兵,殒。为伤残老弱者,须宁死不降。
“大雪营!”
“是好汉。”——大雪营最后一卒,殒。为大雪营兵将者,须尽亡不屈。
最后一名大雪营的军卒,不是被巴佐狼骑撞射砍杀致死,而是力竭之后,执枪而猝,人虽身死,却立而不倒。
大雪化关外,忠魂扶傲骨。
“举刀!”巴图葛尔将手中弯刀平举向前,然后高声下令。
“致礼!”在巴图葛尔的带领下,所有突厥巴佐狼骑的骑士们,都将他们手中平举的弯刀高高指向天际。
这是突厥战士对真正勇士的最高敬意。
大雪营一千三百二十五名将士,用他们的生命,迎得了突厥可汗帐前‘万夫长’巴图葛尔和‘最强四怯薛’中骑战最强的巴佐狼骑‘心中最挚诚’的尊敬。
今生为敌,已定生死。
来世与战,再决胜负。
由另一位万夫长‘巴图索尔’率领的五十名巴佐狼骑回到了山角下。
巴图葛尔看到自己那个平时傲到天际的弟弟,一脸铁青不说,头盔上的雉鸡翎也只剩下了一根。再看那五十名巴佐狼骑,有九人的盔缨也都断掉了。
原来,跟着漓阳车队的这五十巴佐狼骑,看到无常谷方向发出的红色焰火后,大部份突厥武士按着事先约定好的,将自己的箭壶扔到了马下,准备调转马头离开。
偏偏是带队的‘小万夫长’巴图索尔,这个无论是年纪,还是官职都比巴图葛尔要小上那么一点点的家伙,起了幺蛾子!
(不吹不黑,如果老汉想水字数,这章最少能写个2万字。但老汉个人觉得,冷兵器的战场厮杀,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间。用最少的文字,勾勒出战场上的悲壮与瞬息生死,既见笔力,又是对那些真正勇士的尊重。文字是记载他们保家卫国功绩的工具,而不是用他们的生死来哗众取宠,谋财谋名的手段。这是老汉一家之言,众位看官,看过一笑即可。)
“突厥武士重信守诺,这一次,我巴图索尔便依约守信,放了你们。下次再见,我一定会带着巴佐狼骑把你们的人头全都割下来。”
巴图葛尔不止报上了他自己的大名和巴佐狼骑的军号。还偷偷用手语让他手下的九个神射手,和他一起出箭,射烂大雪营的军旗。
按他的话说“大雪营已经败了,按突厥草原的传统,是要被斩断军旗的。”
“不过,大雪营还剩了徐虓他们三十六人,这一次巴图索尔大人,就不断你们的军旗,但要把你们的军旗射烂,当作利息。”
再接着就是徐虓用二十连珠箭拦下了他们射向大雪营营旗的十支快箭,并射断了巴图索尔头盔上的一根雉鸡翎和那九个突厥骑兵头上的盔缨。
徐虓还代表大雪营向巴图索尔下了战约,与他约定,下次再见,必决生死!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军号——大雪营,伙头军,武卒,徐虓。
。。。。。。
岑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历尽坎坷,终于进入了漓阳的国境。这一次关外之行,对他来说,不是‘获益匪浅’这四个字就能概括得了的。
凤浴烈火而涅槃重生,他岑子绪如今就是那重生的浴火之凤。
突厥暗桩的隐忍伪装、大雪营为了一成军需而慷慨赴死、突厥骑兵的勇武自大、幕后黑手环环相扣的布局。
大雪营薪火相承的那三十六枚种子,让平日里在京城,看多了那些朝堂上衮衮诸公,所行蝇营狗苟之事的他,一步迈出后,平地凌绝顶。
这位漓阳的兵部侍郎,没有被大雪营将士的大义赴死给感动得浪子回头。相反,他这个漓阳太子的伴读,彻底的黑化了。他不再只是那个恋栈‘权势清名’的锦州岑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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