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12节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12节 (第2/3页)

老的都死绝了。”这和那次碰壁的答复,口径基本上是一致的。于而龙的心不觉往下一沉。

    游艇在那一船乡亲们惊羡的目光迎送下,超越过去,离开塘河,穿越一望无际的湖面,加快马力行驶。于而龙根据鹊山的方向判明,这是去县城的水道。当年,他率领支队首次攻打县城失利,也是从这条水道浩浩荡荡开赴火线的。他问王惠平:“哎,你打算回城”

    于而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按照腐旧的字眼,他该算是个“袍泽”、“部属”,如今人家是堂堂一县之尊,自己是个不在其位的台下人物,就不好以旧日的关系来论。“小王”倒是早年间叫惯了的,现在却不相宜,会给人留下老气横秋的感觉。要是径呼其名“惠平”吧三十年从未来往,是否过于亲昵思来想去,干脆,什么都不叫。

    王惠平大声地发着牢sao:“支队长,你回到石湖,要不在我那儿落脚,这不是寒碜我,怕我备不起饭”

    于而龙说:“我是回到石湖钓鱼来的。”

    “支队长,你可真会开玩笑”他显然不相信。

    “你不要勉强我,调回头吧,老林嫂还等着回去吃饭咧”

    他几乎不容转寰地:“走吧,支队长,进城去”水生也帮着县委书记说服:“叔爷,既然王书记来接你”

    于而龙笑了:“就我这一身泥水,不怕给你们丢面子肯定要进城去叨扰你的,等我钓到了鱼,还要到城北烈士陵园去看望赵亮的坟茔咧”

    “干吗钓到了鱼”

    “好有祭奠之物呀”

    “现在就去吧”

    “不”于而龙晃晃头,口气倒是和缓的,但那执拗的性格一下子听出来了:“本来是个愉快的早晨,干嘛生拉硬拽弄得大家不舒畅,这多年,也许你不大记得我的臭毛病了。”

    王惠平哪能忘记游击队长说一不二的性格,况且他有求于这个快上台的人物,当风向刮得有利于这位一蹶不振的人物时,就不宜太拂逆了。他回头嘱咐司机改道驶往柳墩,然后说:“白打了保票啦”

    “你这话什么意思呀”

    “纬宇叔前些日子就来了电话,要我把你照料好,我还说,请谢医生尽管放心,我们县委的谜园招待所,还是住过高级首长的。”

    于而龙不由得一怔,他可真关心哪,这个王纬宇

    “纬宇叔再三讲,支队长这回回乡,一定要吃好玩好休息好,那成什么问题,我拍胸脯给纬宇叔作了保证”

    一口一声纬宇叔,听起来是多么熟悉和刺耳啊

    啊,于而龙突然间发现,眼前胖胖的县委副书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瘦瘦的支队事务长了,这大约还是民主抗日政权刚刚在石湖建立起来的时候。

    游击队长正火冒三丈,厉声训斥着站在他面前的事务长,大吵大嚷要关他的禁闭。

    那是石湖支队相当鼎盛的时期,三王庄成了一块稳固的根据地,大久保轻易不敢来sao扰了;湖西区抗日民主政府的大牌子,高高地挂在那芦花曾经悬梁上吊的大门口,着实威武。再也比不上看着自己亲手打出来的江山,更觉得自豪和骄傲的了。在敌人心腹地带建立一小块根据地,尽管是巴掌大那么一块,也是不容易,经过好几次反复易手,才巩固了下来。

    “你以为还是在家当老百姓,在县城念你的高中,可以随随便便,吊儿郎当吗咱们是革命队伍,不是麻皮阿六那帮土匪,执行上级命令,不许打折扣,尤其不准许自作主张。”

    莫名其妙的王惠平一声不吭地站着,对付发脾气的支队长,最妙的办法,莫如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起初以为支队长找他,又要查问粮秣数字,心里本来就揣着个兔子,先就有点胆怯;劈头一阵闷棍,打得他蒙头转向。他左思右想,虽然找不到什么有漏洞的环节,但他仍旧忐忑,支队长是决不会放空炮的。

    “说话呀为什么不开腔啦”

    他继续保持沉默,支队长的口气已经由责骂到讽刺,这就表明,阵头雨快过去了,很快就要出太阳,心平气和下来,一场磨难该结束了。

    “用不着装出孬包样子,一副可怜相。呸还掉金豆,快别现世啦你们那种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我算看透。”当时,流行着一种说新名词的癖好,一有机会就搬用。于而龙朝高门楼啐了一口:“我不是八十岁的老奶奶,又聋又瞎,你当我把话说过去,就扔脑勺后边忘了告诉你,知识分子,支队长的话就是命令。”他猛地喊了声:“王惠平”

    “有”他吓一跳,赶快答应着。

    “听我口令”

    “是”他赶紧按步兵cao典的要求立正等待着。

    于而龙连续发令,让他做着稍息、立正;立正、稍息的动作,王惠平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单独对他进行cao练。最后,喊了一声稍息,继续教训:“看明白没有有的命令是不一定写在纸上的,你敢马马虎虎不执行吗”说罢,他笑了,这个怪人啊

    王惠平以为雨过天晴,那笑声表明了这一点,便斗胆地冒出一句辩白的话,谁知他又在点燃了炮仗捻子。“支队长,我不清楚犯下啥根本性的错误”

    于而龙差点没气炸了肺,说了个口吐鲜血,直当苋菜水,不清楚吗我会让你清楚的,啪,他把屋里那一小口袋山芋干,扔到他脚下。“背着它到禁闭室去,好好清楚清楚去”

    一会儿,通讯员长生回来向他反映:“报告支队长”

    于而龙还在盛怒之中:“什么事”

    那时候人们并不那么唯唯诺诺,长生站直了回答:“支队长,你大概冤屈了事务长”

    “滚蛋”

    “是。”

    于而龙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特别觉察到错怪别人的时候,他会马上赔礼道歉;所以挨训者还耿耿于怀,他倒跑过来,向你敬礼,向你认错,拍拍你的肩膀,说不定开个玩笑,刚才他下的那阵鸡蛋大的冰雹,早化得无影无踪。

    “回来”他叫住通讯员:“那个知识分子鼻涕虫说些啥记住,不许犯右倾”

    “事务长说他拿大秤约了再约,斤两不会错的。”

    那年石湖闹灾,群众生活较苦,上级从滨海地区调运一批山芋干来帮助度荒,区委定了个框框,于而龙给王惠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