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2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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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节 (第2/3页)

   在湖东,一个新区,普通群众豁出命来救他,现在又勇敢地挺身出来保护他,生死不计,肝胆照人,于而龙不禁想问:芦花,芦花,你是怎样赢得这些人的心的

    他哪能撇下群众径顾自己逃命,那还叫什么**员不,他掉回头,顶着激流游回去。

    “快走吧快走吧”划船的人在撵他。

    于而龙也许真有点迂腐,谁都可以谅解,你比他们重要嘛屁,他不这样看,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命更值钱些,应该使别人付出牺牲,而保全自己。他是个感情太重的人,所以他不顾生死危险,终于还是游回来了。

    那条船被敌人拦截住了,于而龙连忙踅进岸边的苇丛里。他听见敌人追问自己的下落,拨开芦苇,露出一点缝隙,只见那个可怜的三河镇群众,落入了一群野兽中间,拳打脚踢地被摧残着。

    鬼子叫伪军把船拖上河岸,以为于而龙还潜在水下,劈里啪啦地往河里开枪,以致不少被打死的小鱼从于而龙腿旁流过。

    大久保来了,手里握住那望远镜,和颜悦色地问:“你把于而龙弄到哪边去啦”

    “太君,他像蚂蟥叮在船上,一露头,我就推他下河,赶紧来向皇军报告。”

    “你的撒谎大大的,我看见你们两个哈哈大笑。”

    于而龙在芦苇丛里听得根根头发都立了起来。

    “你看一看吧”大久保把望远镜架在已被捆起的人脸前:“能逃掉我诸葛亮的神机妙算”他还掏出一叠花花绿绿的“储备”票:“只要你帮我们找到于而龙的话”

    “太君,太君,我怎么能找到他湖西的人都说,于而龙是红鲤鱼精变的,来了,咬咬钩,又走了。”

    “你,狡猾得很。”

    “不敢,太君,我不敢。”

    有个伪军在翻起的船底,找到了绑着的芦管,就跑来狗颠屁股地巴结讨好,大久保初时还不甚了了,但一旦翻译官给他讲清楚,马上变脸,大发雷霆,拔出指挥刀来:“你石湖支队的干活。”

    “太君,我是大大的良民”他连忙掏出良民证,并且自豪地说:“我还是太君的情报员。”

    “于而龙哪边的去了”

    “我当真的不知道,对天发誓,太君”

    “八格”大久保举起了指挥刀,朝挺身保卫于而龙的一个普通老百姓砍去。

    瞧得真切的于而龙,从芦苇丛里跳将出来,雷鸣似的喝了声:“住手”

    大久保被惊天动地的吼声吓了一跳,刀只是从那个人的耳边划过,留下了今天一道长长的发亮的瘢痕。

    他被敌人团团围住,几十支枪口都对准了他。

    大久保得意地大步走来,向他伸出了手,并且郑重其事地说:“作为一个帝**人,很荣幸会见队长阁下”并且掏出了一张名片,于而龙记得好像是“久保”什么“三津郎”,那大概是他的名字了。

    于而龙才不听翻译官的咬文嚼字,冲过去,抱住那个血流满身,摇摇欲倒的,一个他不知道名姓的基本群众,我们党之所以有力量,正是扎根在这些中国的脊梁骨上。他用手托住那撕裂的下巴,尽力想止住血,但是,那鲜红的、温暖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在于而龙的手上,又从指缝间,跌落到泥土里,浸湿了母亲也似的故乡土地。

    他就这样,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第二章9

    于而龙低头迈进挂满蛛网的屋门,心情很有点沮丧,看来,他的朋友,不,应该说是结草衔环的救命恩人,过着不很惬意的日子。

    一个曾经为革命差点献出生命的基本群众,还过着和三十年前大体上没有很大变化的生活,这使他那一颗游击队长的心,一颗**员的心,真正的感到苦楚。如果他不那么健忘的话,当年他许诺给石湖乡亲的,至少要比今天这种样子的岁月强一些。

    然而,似乎讽刺似的,不知是听觉的毛病,还是一种实感,于而龙好像听到了自己家里,谢若萍坚持要添置的,那种静电吸尘器的嗡嗡营营之声。哦,可是这间屋里,和电的概念是完全绝缘的,至今还点着那种类似出土文物的油灯。哪里会有这种近代文明的产物,吸尘器距离这位救命恩人,起码有一个世纪那么远。

    是一个家么他端详着屋里乱糟糟的一切,不由得说:“伙计,你日子过得够糟心的”

    “糟吗”他歪过头来反问。

    “孩子呢”于而龙突然间想起:“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孩子”

    “藤都枯了,瓜纽儿还能活”

    “多少年来,就你孤身一个人”

    “谁肯同我残废一块过”

    看到曾经用生命掩护过自己,生死与共的乡亲,这些年来像一只失群的雁,勉为其难地活着,于而龙的心里,揪成了一个疙瘩。如果说昨晚在小姑家那位抗属家里,还是一种忏悔心情的话,那么,此刻,他充满了罪愆深重的感觉。

    变了于而龙他发现自己在这些人面前,确确实实挺不起胸脯,因为他已经丢掉了一些相当宝贵的东西,如果说得具体些,那就是和群众的血rou联系。他现在才明白老林嫂为什么不再去看望他们,干嘛非要强迫一个乡下老太婆,必须穿上睡衣睡裤才能上床呢记得老林嫂曾经气恼地问:“你们这样脱脱换换,也不嫌麻烦啊”言外之意当年在石湖打游击的时候,怎么过来着

    至少有两个于而龙,一个是存在于人们心目里的那早年间的于而龙;一个是眼前多少变了点样子的于而龙,有什么办法,现实就是这样严酷,时间在每个人身上留下烙印,就如同树木的年轮一样,不可能永远保持同心圆,想说自己始终如一,还保持着革命的童贞,不过是骗骗人而已。

    “想喝点酒么”他问于而龙自然是他心目中的那个游击队长,“我有焖得酥烂的甲鱼”原来那类似静电吸尘器的电流声,是从灶里残火中煨着的瓦锅哼出来的。

    “好东西”

    “你不嫌腌2”他显然是对目前这个气派非凡的于而龙说:“大人物啦能吃这龌龊东西”

    “哪里话,快端来吧”

    假如谢若萍大夫看到他席地而坐,品尝着谁知道弄得干净不干净的高胆固醇异味,一定会昏厥过去的。但是,游击队长就着主人的粗瓷花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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