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3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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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节 (第3/3页)

俏的细嫩脸庞,便把门第低微的船家绿蒂搂在怀里。心想:要是城里那位千金有她的模样,或者她有城里那位千金的身价,该多好。

    “怎么办呢”四姐喃喃地说。大概心地越是纯洁的女性,感情也越真挚,既不善于掩饰和伪装,也不能像老于此道的女人,拿着来反咬一口,要挟对方,或者借此敲笔竹杠。但王纬宇马上想到这手,一个劲地开脱,用着安慰的口吻否认:“不能,不能,决不会的,哪有的事。”

    “要万一真是有喜呢”她害怕得要命。

    他都能感觉到她在自己怀抱里瑟缩地颤抖,那颗生了老茧的心也竟然被震动了,不得不说一句应景的话:“那是更该高兴的事了。”

    其实,无论是他,是她,都无法高兴的。他的空洞的笑声,并不能使她安心,反而更感到前景渺茫,充满了破灭的恐惧感。她要走了,从他怀抱里挣扎出来,从陈庄起五更赶大早来到三王庄,就为告诉他一句话,和得到片刻的温存,可怜的女人哪“就要回去么”

    她酸苦地回答:“不回去我待在哪儿”

    “一会儿有装稻谷的船去陈庄,你先去船上等着吧我也要去的。”

    “你也去”

    “嗯,没准今儿个半路上有点热闹”

    “什么热闹”

    “你别问啦”

    王纬宇躺在床上,揉着失眠而有些胀闷的太阳xue,他在考虑:真的要怀孕了该怎么办冒天下之大不韪,同船家姑娘结婚他那病倒在床上的老子能准许么他那一心想拉队伍的哥哥能答应么亲朋故友、宗族世交能同情么石湖还有他的立脚之地么

    出走所有爱情小说的主人公,除了屈服,也只有这样一条出路。其实他也未尝不想去试试,可以带她去上海,在租界里找间石库门的弄堂房子,然后想法谋个事,自食其力,教个中学历史想来不成问题的吧那么,四姐就做起太太来,穿起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肯定会比城里那位千金漂亮动人,也拿得出手。但是,这两个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太缺乏高尚的情趣,城里那位小姐只知道流行歌曲,而四姐,甚至连何日君再来都不晓得,只懂得把热烘烘的身子依偎着他,享受着爱情。可是继而一想,难道灵与rou不可兼得,我该永远忍受那种廉价花露水的粗俗香味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弥补一下空虚而已,至于作出这样大的牺牲么假如她真是绿蒂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然而,唉

    怎么办呢四姐那副焦黄的面孔,又出现在眼前。

    屋外廊檐里有脚步声,只听佣人在门帘外轻声地问:“二先生,醒了吗”

    “唔”

    “大先生从省里回来了,他说,要是你起来了,请你去商量点事。”

    “知道了。”

    差不多就在同时,赵亮从滨海回来了,八十华里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夜,穿坏两双草鞋,赶到柳墩。

    赵亮一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尤其是老林嫂,都认为小石头有救了。他好像不经什么思索,不见怎么犹豫,立刻作出决定:“有什么费难的呢当然最最要紧的是人,把武器给他们,把孩子领回来。”

    “可是枪”

    “再搞吗快去,干嘛等到三天头上,派人找他们谈判,马上就换。”

    “定下来了”于二龙有些疑虑,说实在的,他也有点舍不得那几支破枪,盯着问了一句。

    “不要三心二意,快去吧”赵亮看到他眼里一丝惶惑不定的神色,笑了。那种朴实憨厚的庄稼人的笑声,在人们心情都紧张得像绷紧的弦,起着抚慰镇静的作用。两天两夜以来,柳墩的空气好像凝固冻结一样,笑声使得紧缩的心脏松缓开来。他提了一个问题,也等于把考卷摊在于二龙面前:“大伙说说,咱们是先有的人,还是先有的枪啊”

    他意味深长地拍着于二龙肩膀说:“要珍惜、爱护每一个同志,每一个群众,以至于每一个人,因为我们是**”

    于二龙二话没说,跳上舢板:“我上鹊山去找麻皮阿六”六支步枪又从人们的肩头上摘下来,递给了他。当时,在场的人都保持沉默,不知为什么,包括盼着孩子回来的老林嫂,像被摘走心肝一样的难受。人们不由得联想失去武器以后的景况,该是那晚秋才孵出的鸡雏,寒冬即将来临,羽毛尚未丰满,只好整天躲在窝里瑟缩地啁啁哀鸣了。

    老林嫂坐在码头旁边,心窝里仿佛有谁在用锉刀锉似的。身边是系着舢板的木桩,她恨不得马上解开缆绳,去把小石头换回来,但是一看到那几支命一样宝贵的枪,又紧紧地把绳系在手里不松开。

    但是,王经宇并不欣赏他令弟戴着白手套的绅士做法,认为对付渔花子,毫无必要搞那么复杂的圈套。“脱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续。”

    “一箭双雕的事,何乐不为,横竖历年规矩,也是该给麻皮阿六这支别动队开销两个钱的,趁此又收拾了那个不可小看的于二龙。要知道背后有**啊,做事得谨慎一些。”

    “书生之见,**怎么啦这回省里准我搞个保安团,就为对付他们。你去对麻皮阿六讲,把那支短家伙讨回来,现在拉队伍,武器第一要紧。”

    “用不着如此急促,今天三天期限已到,他们会把枪送到麻皮阿六那里去的。”

    “不”王经宇说:“派人去找到那伙渔花子,通知他们,省里把抗日的事交给我王某人了,限他们今天赶紧把枪送回,我可免于追究,要不然的话”

    “完全可以假手别人,何必亲自树敌招怨。”

    “对于愚民,主要靠它”这位蒋委员长的信徒,掂着手里的文明棍。

    “不用棍棒,同样能达到目的。”王纬宇不满意他的做法,转身走去。

    “短枪还得你上趟鹊山讨回来,要不,麻皮阿六会揩了油的,趁早凉,走一趟吧。”他叮嘱王纬宇,然后又派人去陈庄,把保安队拉来,要给渔花子一点颜色看看。现在,手里有了省府的底牌,可以大展宏图地撒手干了。

    在柳墩,于二龙正要点篙离岸,消息先被自己人传了过来。大家都知道王经宇心毒手辣,早就估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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