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春天_第4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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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节 (第1/3页)

    有那些老不足吊的演员,拍不出影片的导演,弄得于而龙家那个小院乌烟瘴气,保姆不得不一天擦三次地板。【】

    原来,在葡萄架下,只能听到轻轻地谈论因为多少涉及到军事机密嘛那些关于流水线的争论,关于设计方案的定夺,关于什么型号与口径,阻力与弹力,消声与音障等等专业性质的谈话,虽然不怎么吸引人,但那是实实在在的。现在,成了文艺沙龙,什么文艺复兴时期三巨人啦,什么卡拉凡乔、柯尔培、塞尚的静物画啦,什么米勒、戈雅、伦布朗、委拉斯贵支等等大师们的作品啦,海阔天空,评头论足。而且这些人屁股沉得很,一坐下来就聊个没完,害得于而龙照例的党委碰头会,也无法在家里开,只好叫小狄另行安排地点。

    有一天,于莲突然向两位家长说:“你们猜,今天纬宇伯伯领我去见了谁”

    谢若萍吓得面如土色,凡是做母亲的都逃脱不了这条规律:随着女儿年龄的增长,母亲的担心也正比例地跟着加大。于而龙以为王纬宇给女儿介绍什么朋友呢这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休假人物,连骂他祖宗三代的话都准备好了。结果,于莲报出来的人名,引起一阵笑声,是一个老头儿,早先和于而龙在一个军区待过,解放后一直在教育部门工作。

    “见他有什么获益他又不是艺术界人士”

    于莲一本正经地说:“纬宇伯伯不让我先讲出来,他说他喜欢突然袭击,要叫你们大吃一惊。”她突然地激动起来,搂住谢若萍:“mama,我要离开你们了。”

    于而龙怔怔地望着他女儿,活见鬼啊大颗大颗的泪珠,哗哗地从她脸上掉下来,那孩子感情特别丰富,像死去的芦花一样。

    “怎么回事,死丫头”谢若萍问。

    “我可能被批准出国进修去。”

    呵于而龙懂了,他们去找的那个老头儿,正好是分管派遣留学生工作的。但他妻子拿不准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脸上布满了疑云愁容,女儿要离开身边,不会那么开心的。

    于莲赞叹着她的“纬宇伯伯”:“东奔西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说得天花乱坠,真有股劲头。他说,如果需要的话,也不妨跟魔鬼交朋友,叫他把地狱的大门为我打开。”

    于而龙问:“怎么,他要进地狱”

    谢若萍终于认准她女儿出国,未必是桩值得高兴的事,便说:“也许,他想把别人投进地狱”

    不过,无论如何,把孩子送去深造,还是符合于而龙的心意,尽管嘴上骂道:“混蛋,我是不会承他情的。”但还是暗地里感激那个花花公子的。因此,在“将军”面前,讲了许多好话,替王纬宇美言。

    “人嘛,感情动物,来而不往非礼也,一报还一报,偶一为之,也算不得失足,白璧微瑕,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反正,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于是,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他的安慰,那个漂亮的美院高材生,六十年代初,也正十**岁时,并没有像她生母那样,走进生命的死胡同,一头钻进冰封的石湖去寻死;而是步入艺术之宫,到国外学习绘画去了。

    临走的那一天,她像骄傲的公主那样,带着幸运儿的喜悦,充满了对自己艺术才能的信心,怀着出人头地的期望,向往着未来,憧憬着光明,在国际列车的窗口,向送行的人挥手致意。

    芦花即使有再丰富的想像力,在芦荡沙洲那苦楝树下的窝棚前,也难以揣测那个丑小鸭会有出国留学的一天。差一点点就被残酷的游击队长爸爸掐死的女儿,现在,正用娇妍妩媚的似水流波,向他递过话来:“爸爸,你看,来了这么多送行的,把你都挤到后边去啦”

    她穿着轻暖的羔皮大衣,是她的路mama特地为她出国订做的。

    “将军”的爱人破例地没给她钟爱的于莲送别,因为她惟一活着的儿子,正是在前不久一次特殊的事故中,为尖端科学献出了生命。

    她不能再来车站送别,因为于莲在她身边的时间不短,感情挺深,做母亲的心啊,似乎再经不起割舍的冲击了。所以只是在电话里告了别:“走吧,孩子,我不去送你了”

    于莲噙着泪水:“路mama,我明白”

    现在她站在车窗前,泪珠还沾在睫毛上咧,多么像花蕊上晶莹的露滴,在第一站台的强光灯映照下,亮闪闪地发出魅人的光辉,那张粉扑扑的脸,像她喜爱画的玉兰花一样动人。

    美院的同学来了不少,把窗口团团围住,那帮女孩子,像雨后初晴的喜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同时,笑个没完。搞美术的人不修边幅,衣着随便,色彩古怪,头巾和帽子,更是花样百出。谢若萍大夫是个古板妇女,有点看不习惯,直是皱眉头;出国见过世面的于而龙笑话她大惊小怪:“等过上几年,莲莲回来,你再看看吧”

    “用不着过几年,就拿你工厂说吧,那些个小青年,我亲眼见的,穿阿飞裤,包住屁股,你也不管管。”

    “哦唷,你怎么成了假道学只要不太离格,年轻人愿意穿,就由他们去好了。我不懂为什么非要按照我们的模式,去要求下一代,应该相信他们长有头脑,而且脑容量并不比我们少;如果认为他们成问题,我们自身就先不对,因为我们的老祖宗穿长袍马褂,更早一点,穿树皮,实际上我们也不遵古制”

    要不是王纬宇赶到,于而龙的高论会把他老伴气糊涂的。

    王纬宇吵吵嚷嚷地来了,大声喧哗使得站台上一些外国乘客,都为之侧目。他排开众人,把手伸向于莲:“年轻人,闪开,让我握一握缪斯的小手哦,飞翔吧,莲莲,我的心肝,我的女神”

    于而龙看出他不知在哪儿喝多了茅台酒赶来的鬼知道他那时从南方活动回北方来,带来了多少箱陈年茅台他的应酬交往的活动,实在频繁,成天把脸喝得铁青他从来喝酒不红脸,而且越喝越青。他喷着酒气,把夏岚也拉到车窗旁边:“靠近点,莲莲,别忘了我背你行过军,来,再听听教母的祝福吧”

    谢若萍笑了,两口子好有趣味,什么时候自封教父教母难道因为她女儿要去的那个国家,有这样的讲究吗王纬宇最能赶时髦的了。

    站台上开车铃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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