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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玉狼牙 (第2/2页)
还是她的安乐窝牢靠。 谢迁轻乖着怀里夹着尾巴的小白狐,是他疏忽了,竟将程溁交到不会照顾人的汪直手上,当真是失策! 汪直不去搭理谢迁埋怨的眼神,缓缓踱着步子到膳桌旁,淡淡道“黄琛,字廷献,福建将乐县人。正统四年进士,授户部主事,进郎中,整顿苏松钱谷积弊,使钱谷悉归于官。景泰中擢江西左参政,进左布政使,讨平朱绍纲之乱。升南京户部右侍郎,居官以干治称。” 瞧着瓷碟里的扒熊掌,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继续道“范理,字道济,浙江天台县人,宣德元年进士,授江陵知县,擢德安知府,俱有政绩,进福建右参政,历贵州左布政使,南京工部右侍郎。” 李东阳深深的作揖,道“还请汪大人,助本官一臂之力!” 汪直无奈的摇摇头,弯腰扶起李东阳,继续寻找线索。如今李东阳的事儿,着实紧手的很,成化帝虽耳根子软,但毕竟也算是知人善用的帝王,此事牵扯甚广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过去的,说不得这水趟水得深了,连他汪直都要搭进去。 猛地谢迁眸子一亮,遂轻捂着小白狐凑近膳桌,蹲下身捡起红毯上和田玉青玉的狼牙挂件,低声道“狼牙,是乌斯藏祭祀中常用到的一种供品,表示去妖祥魔之意,或用作乌斯藏施行法术的圣器,遂也用于驱邪。” 听了这话,程溁好奇的将小脑袋探了出去,拉着谢迁的衣襟,将狐眸睁开一条缝隙偷瞄着,用只能二人听到的声音,道“此精雕狼牙霸气外露,尖尖的狼牙,宛如姑娘的温柔和娇纵,又仿佛蕴涵这后生的勇气和力量,有种原始的呼唤,野性的魅力,仿若与狼共舞,传说这种和田玉籽料的狼牙,可给拥有者带来无限的力量。” 谢迁侧耳倾听程溁弱弱的嘟囔声,深思后,瞧着厢房,道“这种和田玉狼牙,绝不是咱们大明人会日常佩戴的,此物定是追查的线索。”他只觉得身在棋盘中,仿佛任何人都是棋子,任凭暗处的执棋人cao纵。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哎,如今本官要如何着手调查呢?”一切皆来得都太突然了,就如波涛汹涌的洪水,泛滥的迫不及防。 谢迁微微蹙眉,道“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xue,说不得那些程府的家奴,会知道些东西呢?李大人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其他人也会跟着吐噜出来。”他总觉得这事儿,同程府脱不了干系。 汪直微微点头,道“王英留下继续寻找线索,剩下的人跟本官走。” 众人即刻回了,将程府家奴团团包围的前院。 汪直大步跨进凉亭,远远瞧着受刑的家奴,对着吴绶下巴轻点,眸子中溢出狠戾,冷冷道“先从贴身伺候程家主子的家奴,开始用刑吧!” 吴绶即刻会意,快步上前几步,拱手道“是,汪大人,卑职领命!” 吴绶左右又一声喊,两个精兵殷勤上前,将还没挨抽搭几下程月仙的贴身大丫鬟婽羽,从长凳上拖了下来,压着跪在地上。 另一行刑的精兵,一把将拶子朝地上狠狠一摔,还在嚣张的婽羽顿时一个激灵。随后命令跪地的婽羽双手合掌,向上高举过头顶,再把刑具套上婽羽的指缝之间,深深夹在手指根部,绳往左右一分,拉动绳套收拢,将拶子用力挤压。 而婽羽看不到高举受刑的双手,心中更是异常恐惧,慢慢的失去了抗拒的意志,只觉得自己的手,疼得已不是她的了。疼得婽羽猛地蹭掉了口中堵在嘴里的布,只闻杀猪似的喊起来。 一旁正在用荆条拧成的笞具,抽搭受刑者的大丫鬟悯枝,心中摸摸数到三十六……是真快撑不住了,但她悯枝只不过是程水仙,这么个不受宠小姐的丫鬟,她就是想招,也招不出什么! 程溁躲在谢迁怀里,连个头也不敢露,她刚刚只瞥了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忽然觉得这才是明史里人人谈风色变的汪厂公,而不是那个娇哄着自己的直哥哥。 如今瞧着汪直在“权宠赫奕,都人侧目”的路上越走越远,她程溁又要如何,才能挽回汪直在外残暴的名声啊! 漆黑的夜晚,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寂静阴森,夜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慢慢的夜雾袭来,末夏夜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 “放肆!是谁给的胆子,竟在程府胡作非为!”人未至,身上的香薰味便伴着戾声传来。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程克勤的结发嫡妻李莹。 正在受拶子的婽羽,仿佛忽然活了过来,扯着嗓子撕心裂肺般,喊道“少夫人!快救救奴婢!” 李莹被这熟悉的声音一惊,顺着声音寻去,但见行刑的两个精兵,正在蓬头垢面的婽羽左右两旁收绳,一精兵在婽羽身后扯着头发,另还有个用木榔头敲打拶棍两头,撺梭的精兵。 李莹心知撺梭敲得多了,便会使指根脱皮溃烂,痛苦非凡,霎时间脸色更难看了。大喝道“李东阳、汪直二人速速上前,接周太后口谕!” 随即,迫不及待的带着怒气,道“传周太后口谕: 六品末吏李东阳办事不力,有违御赐白金文绮。 宦官汪直效率有亏,骄纵无礼,再三出言冒犯兵部尚书程信等一干老臣,此乃以下犯上。 哀家心慈不与计较,现令其二人速速回京,望尔日后诚心悔过,钦此!” 藏在谢迁怀里的程溁听着李莹传的周太后懿旨,心中仿佛敲开了一扇窗,犹如心中的点连成线。 李莹来传的可是周太后口谕,而不是红缎黑字的懿旨,且这时机来的也太巧妙了,深更半夜的除了她们连夜审案子,竟又跑来个从京城来传口谕的李莹,又不是抄家圣旨,这口谕还赶着投胎不成! 程溁努力搜索着前世的记忆,周太后当年的周贵妃,曾再三破坏礼法与英宗的遗愿,排挤并欲取代钱皇后的嫡后之位,就连钱皇后的英年早逝,都离不开周贵妃的欺凌。 要说在明史的记载中,周太后的‘丰功伟绩’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人家周太后这一生可谓是为了地位不择手段,不仅是后宫之中出尽损招的狠角色,且终身都为着周氏一族的荣耀,不停的谋划着,可谓是给文武大臣添了不少麻烦。 这周太后不管如何蹦哒,人家都有个做皇帝的儿子给收尾,成化帝事太后极孝,“五日一朝,燕享必亲”,凡事周太后的要求,朱见深不敢不从,惟恐周太后不悦,但也有唯一例外的,那就是唯独不准周太后,动他心尖上的万贵妃万贞儿。 明史中不仅周太后阴恃子贵,参预阁议,时乃狐假虎威,呵叱大臣。且这周氏一族人皆不是好相与的。 其弟弟周寿、周彧,等人倚仗周太后外戚的身份,在成化年间更是贪虐不法,骄横异常,又数挠盐法,诡言以私财相易,甚至待到了朱佑樘继位,也依旧如此。 这周太后除去孕育成化帝朱见深、崇简王朱见泽、重庆公主,照料孙子朱佑樘非常尽心外,她程溁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那浸透了老陈醋的周太后,还有其它对大明朝的贡献。 看来周太后干预此事,成化帝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又如何会默许李莹,来金陵传周太后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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