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_第五十七章 退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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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退路 (第7/7页)

他直扑过来,却没想那狼反倒慢慢靠近,似乎不忙着进攻,只是注视着他身后的rou。

    对狼而言,取得那块rou才是重点,攻击李景风并不是它的目的,盖因袭击人类对狼而言并不是划算的举动。

    它缓缓绕过李景风身边,越靠越近,越近脚步越慢,显然它也知道李景风是个威胁,目光渐渐转向李景风,但余光仍绕在那羊rou上。

    李景风开始感觉到困难,如果这头狼就这样慢慢走近,靠得足够近时再一扑,只怕自己抵挡不住。又或者它往羊rou扑去,自己就算打中了狼,只怕羊rou也会被狼叼走——至少啃一口是会的。

    难道要主动出击?

    不……洪万里说得很清楚,“阻挡狼的一次进攻”,而不是“攻击狼一次”。

    或许这次的挑战没有他想象中的危险,却比他想象中更为艰难。

    必须诱敌。李景风慢慢挪动脚步,让自己正面朝向狼,恰恰挡住了狼与羊rou中间的道路。他告诉这头狼,必须越过自己才能抢到羊rou。

    狼是狡猾的动物,当然,没有人狡猾,但若因此轻视了狼的算计,那肯定要吃大亏。那头狼见李景风阻住了道路,又往左边绕去,虽然换了方向,同样越逼越近,却不肯进攻。

    李景风叫苦不迭,那狼已经走到他面前五尺距离,不仅能暴起伤人——或许这是李景风最希望的结果,也能钻过李景风身侧,咬向他身后的rou。

    狼的动作有多快?李景风不知道,他没看过。但肯定是很快的,尤其是饥饿的狼。

    挡住它的去路只会让它更加小心,李景风心想,或许……

    他不但没有继续阻挡狼靠近羊rou,他甚至向左边跨了一步,让狼跟羊rou之间暴露出一个很好的空档。

    如果这样不够……

    他又向左边跨了一步,让出更大的空档。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是错是对,他无法分心去看旁人的眼神,尤其是三爷——齐子概能用眼神告诉他是错是对。

    不过话说回来,对齐子概来讲是对的事情,对李景风可未必是对的,毕竟两人功力悬殊。

    狼该扑过来了吧?李景风想,它与羊rou之间已经露出了一个一尺有余的空门。

    然而并没有。

    那饿狼只是更小心翼翼,更专注。它不再绕行,而是压低身子,接近趴伏,慢慢往前靠进,目光似乎也不在李景风身上,而是在那块羊rou上。

    他维持着攻击的动作前进,却不肯攻击,似乎就打算这样慢慢走到羊rou面前,把羊rou叼走。

    剩下四尺了……

    距离越近表示自己拦截狼的时间越仓促,再让它靠近下去就不是自己能拦截的距离了。

    李景风做了最后的冒险,他将视线从狼的身上转移开来,望向了羊rou。

    不只是视线,还有面向。

    他露出了要抢这块羊rou的姿态。

    这个举动终于惹急了野兽,就在这一瞬,那饿狼猛地一扑,李景风正要挥拳阻挡,那狼却是扑向左侧。这是一个虚招,李景风这拳挥到一半便知道落空了。

    李景风愣住的一刹那,狼又闪电般径直向羊rou扑去。

    这畜生……学过孙子兵法吗?

    李景风没把这念头想清,他没时间想这个。他想到另一件事。击中敌人与闪避敌人不是同一件事情吗?差别只是击中是凑近,闪避是拉远,仅此而已。

    只要阻挡一次!

    几乎与此同时,李景风不管身体没有保护,也猛地向前一扑,将那狼从半空中扑倒。他没打中狼,但他阻止了狼。

    可他并不好受,一只狼爪嵌入他胸膛,另一只狼爪攀住他肩膀。李景风胸口剧痛,狼爪随时会在他身上掏出巨大的坑洞,与此同时,饿慌了的猛兽张开巨口,往他肩头咬去。

    一只大手扳住了狼口,将那头狼从李景风身上提起,就像提只小狗似的,不等那狼合上嘴,就把大块的生羊rou塞进它嘴里,随即将它扔出了屋外。那恶狼先是呜的凄叫一声,随即叼着羊rou往山野间奔去。

    出手的人自然是齐三爷,他心情大好,顺手就饶了那畜生一条命。

    李景风望向洪万里,他胸口淌着血,野狼的利爪在他胸膛与肩膀各划下四道长约两寸的血痕。

    洪万里点点头。

    李景风笑了,仰躺在地。

    终于……

    ※

    三天后,八月初五,通过试艺的四十余人将被授与铁剑银卫的称号。

    李景风想过这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换上了最好的衣服,站在四十多人队伍的最末端。这衣服是三爷亲自买来送他的,虽说也不过是值不了几个钱的粗布衫,起码是新衣裳。

    负责授予铁剑银卫的是朱爷,他拿著名卷,一一唱名,洪万里则站在一旁,将一衿银色披肩并一柄黑色小铁剑交给通过试艺的学徒。有了铁剑与银披肩,便是银剑铁卫了。

    至于三爷,他乐呵呵地坐在台下,看着比李景风还高兴些。

    “安敬德。父,安瑞海;母,池秋云。”朱指瑕接过洪万里手上的铁剑银披,递给了一名高高瘦瘦的青年。

    “巫道全。父,巫家富;母,林兰。”健壮的男子接过了铁剑银披,他看起来有三十上下,也不知考了几次试艺。

    这不过是个头,就像线头刚穿过针,不容易,但真正的活还在后头。李景风想着,当上铁剑银卫之后就得干活,跟齐子概学功夫的时间短了,得更加勤奋才行。

    他正想着,唱名已到了最后,李景风走向台前。

    “李景风。”朱指瑕看着他微笑,似乎也有嘉许之意,“父,李…慕…海……”

    朱指瑕的声音渐小,似乎有些不对。

    洪万里瞪视着李景风,不只他,还有金不错、包成岳,他们都将目光集聚到李景风身上,连三爷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母,颜…顺…顺……”朱指瑕念完这名字,抿着嘴,微微合眼,李景风见着他长长的睫毛似乎隐隐跳动着。

    豁啦啦几声响,观礼人群中起了sao动,站在前排的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后排的也挤向前来。这些靠上前来的铁剑银卫几乎全是四十以上的中年人,连参加典礼的几名掌兵也站起身来,议堂十六个席次,包含三爷朱爷等人,今日来了八个,他们几乎全站起身来。

    除了三爷。

    李景风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洪万里并没有将铁剑银披交给李景风。

    “他不能当银剑铁卫。”他只说了这句话,对着朱指瑕。

    李景风不明白。

    朱指瑕缓缓点了头,道:“是。”

    齐子概闭上眼,喃喃道:“别跟自己良心过不去……原来……你……”他站起身来,对朱指瑕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活着离开崆峒。”

    李景风傻了,就在前一刻他还是铁剑银卫,怎么这一刻反倒要三爷保他性命?他望向朱指瑕,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朱指瑕沉默半晌,道:“我若说不行呢?”

    齐子概环顾四周,道:“那我就带着他打出去。”

    大堂上,气氛顿时肃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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