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之龙_第三章. 胜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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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胜算 (第4/4页)

声说。

    “为什么要后撤?”科林准将反问。

    “呃!”安东不禁愕然。“我们的战线被突破了,我们的士兵正在溃逃。难道这个时候,不是该考虑减少损失,明智地选择撤离吗?”

    “年轻人,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科林将军的脸上带着慈和却有些怪异的笑容,像是长辈对待一个不怎么开窍的孩子。

    传令兵吹响了仿照海螺的铜号,悠长的号角声在努瓦雍军的阵地漫延开来。

    右翼作为监军的守备兵,刚才没有去增援同伴的刀盾部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后撤到战线的后方。听到号声,他们像是受过专门训练般,一个个跑到分开四、五厄尔的距离位置,从地面抓起一根粗绳用力向前拉。随着有力的拉扯,绳索猛地绷紧,另一端被拽起一块门板大小的木栅。拉起到顶点后,木栅轰然倒地,扬起一人高的灰尘。

    倒不是这些士兵都是力大无穷之辈,而是这些木栅其实不过是藤条编制的样子货,和农家用的藤筐没什么两样。盖倒在地面,也不是要阻碍敌军,而是隐藏下面顺着山势挖出的浅坑。为了掩饰这刻意的安排,藤条之间的网眼还密密地插着灌木和干枯的杂草,乍一看与山坡的环境完全融于一体。直到被拉开后,才显露出真实的情形。

    尘烟散去,沿着战线后侧挖掘的坑中,显示出一个个身躯庞大、外罩厚甲的身影。他们一个个倨坐在坑中的土阶上,身边还蹲着一个皮甲的扈从。这些事先挖的坑里深外浅,朝着坡下的方向铲出一块平坦的出口。而坑的里侧非常宽敞,足够容下三、四个人隐藏。甚至,包括一名全副武装的重装步兵。

    重装步兵并非撒加塔伊诺建国初期就存在的兵种。

    要放在八百多年前,身材魁梧,穿得起全身钢甲,拿得动战锤、钉锤或双手战斧,还能在战场上一气冲杀上三、四百厄尔的,都是公爵的近臣侍从之类的人物。如果能熬过与北方霸主雷瓦布的入侵,还陪着前后两代玛威堡公爵对希努利亚、施特拉森、海斯勒姆的征服期间上百场战役的,多半会成为开国元勋,帝国封疆大吏级的领主贵族。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一些薄有资财的地主、商贾,也能供养起几个重装备的士兵。而原本军功传家的贵族家族逐渐没落,其支系子弟沦落到除了身板和祖先传下的宝甲,脚下无立足的寸土,身边无明日的餐金的地步。

    在对东部的异教徒国家,信奉自称至高神的光之龙的至圣联合,发起的东征战争期间,这两伙生活轨迹原本应该没有任何交叉的人相遇到了一起。起初的相互蔑视,在局面陷入颓势后奇迹般地转变成了相互扶助。其实也很现实,重装备的士兵防御虽好,却是以敏捷性的大幅削弱为代价的。这意味着他们根本无法单独作战,必须与同伴一起组成密集的阵型。只有此时,才能发挥其厚重铠甲、沉猛武器的优势。因此,一旦遭遇优势敌军的包围,商人家寻求登上更高社会阶层的嗣子和贵族家期望恢复门楣荣耀的庶子,便自然而然地背靠背站到了一起,共同承受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共同享受嘶吼着挥舞武器的亢奋。于是,帝国历史上第一支重步兵部队诞生了。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像在哈尔姆希卡德那样,跨上马成为一名真正的重骑兵,甚至贵族骑士呢?哼!白石山脉以东的粗犷平原上,根本就找不到足以承受铠甲骑士的体重、装备的马匹。即使回到了故乡,习惯列队作战,以及对手面对钢铁包裹的身躯无从下手,同时却还要承受钝器砸破脑袋的威胁的无奈表情,这些士兵再无法接受颠簸的马背上刺出搏命一击的战斗方式。此后一百多年间,兼顾防御和冲击的重步兵战术发展了起来,并成为帝国各类军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当然,仅局限于正规军,以及公爵级别的大领主装备精良的私军。要知道发展到如今,供养一名重装步兵和他的扈从的费用,基本抵得上一名骑士(除了他的马之外)了。

    一名扈从吹响了尖利哨子。

    穿着铁板打造的胸甲,肩甲、护肘、护胫齐备,头上还戴着全封闭式的桶形盔,整个人完全包裹在钢铁和毛皮组成的硬壳中的重装步兵,像是某种魔法人偶般缓慢地站了起来。接过一对一伺候的扈从递过来的武器,他们迈着沉重的脚步,轰隆隆地走到了一起。这支部队显然是经久训练的,很快就排成列五纵三的横阵。他们好不顾忌败退中的努瓦雍士兵,一步一步地朝着战线前方走去。而那些扈从则紧随在后。身穿轻便的链甲,手持长柄战斧,背后还背着长剑、链枷、钉锤之类的备用装备,重装步兵的扈从虽然必要时也能协助作战,但最大的功能就等于一个可以移动的武器架。

    由于双方是面对面而行,所以即便努瓦雍的重装步兵行进速度不快,还是在几分钟后便与追赶残兵的考伊科军队重重地撞到了一起。少数投射来的箭矢,被厚重的铁板瞬间弹开。重装步兵甚至没有片刻停顿,就像是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开着密集细孔、双眼孔、月牙孔,做出各种恐怖表情的面甲后,闪过冷冽的目光。大跨步迈过最后的距离,随后用左手的盾牌侧转刺来的矛尖,右手的钉锤、战锤自上而下地砸了过去。有些甚至不管不顾地用隆起的胸甲抵着,随后就是双手战斧宽大的斧面横扫而过。

    沉重的钝器敲击在脑袋上、肩膀上,过处血rou横飞。硬化的皮甲,在这些凶残的武器之下就像和柔软的羊皮纸一般毫无作用。就算是钢铁敲打成的头盔,也是一下就一个坑,里面的脑壳像是鸡蛋壳似的碎裂。当面的考伊科士兵口吐鲜血地倒了下去,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算是砸到了肩膀的,整条膀子都被卸了下来,仿佛是被利刃砍过,露出夹杂着鲜血淋漓和惨白肋骨的一半身体。更凶残的是那些沉重锋利的斧子,力大威猛的横砍足以把两个人拦腰砍断。迸溅的鲜血和飞出的脏器残片,喷了战斗的双方一身。

    只是第一次冲撞,就有十几个考伊科士兵倒在血泊之中。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军团兵、精锐长矛老兵,也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全身金属的巨人,像是圣典中所描述的鬼神,一板一眼地抡起武器,收割着人的生命和灵魂。虔信徒也是人,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死去。面对难以阻挡的敌人,他们胆怯、畏缩了。而战场的规则,向来是不进则退的。十五名重甲步兵,就像是十五辆横冲直撞的战车,深深地撞入考伊科的方阵,搅乱了原本整齐的阵型。随从的三十名扈从步兵则紧随其后,用手里的战斧、战锤不断扩大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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