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画，《四季山旅图》 (第2/2页)

二长老却道：“皴法运用倒是不错，但是这布局我确实看不明白，现在看来必是山水画无疑，但山水画通常山为上，水为下，布局暗合阴阳。可他这却将山画在了下方，奇怪，奇怪。”

    四长老闻言阴阳怪气道：“依我看，这小子根本不会作画，先前会那么几项也不错了，要真能样样精通，那可真的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什么人易容假扮的了。”

    四长老此话一出，顿时冷场，大家再度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周安的布局从这第一笔看来确实是有问题的，纸张底部是山，那么其上只能是更高的山，或者是天与云了。可是无论怎样，那想想就知道根本不会好看，难道，他真的不会作画么？

    周安此时心思全然在手中的笔、与面前的纸上，别人不懂他是如何布局，他自己可是已经在脑海中有了成品的模样。于是，下笔更加猛烈、迅速，如暴风骤雨一般。以同样的画法，又是几座山峦并立，将宣纸底部的四分之一处完全覆盖，其间有一石阶，蜿蜒而上，石阶上有一对男女，携手向前。

    再次换笔，山峦之上仍是山峦，不过周安却并不像先前那般，势大力沉的使用斧劈皴来绘制了。反倒是轻轻的画着一些线条，参差松软，灵活多变。墨色时浓时淡，干湿交替，一切尽是柔和，与下面那一层看上去格格不入。

    周峰见状眉头微蹙，不由得疑惑道：“他既然懂得皴法运用，难道不知皴法形势越多，越感无形么？”

    大长老说道：“的确如此，先前斧劈，在其之上竟用披麻，这一刚一柔，一坚一疏，看起来确实不舒服。”

    四长老道：“我看他不过掌握了些皮毛，故此炫技而已。”

    “……”

    就在这几位探讨的过程当中，周安这第二层也已经画完，同样的高度，使之占据了整幅画作的一半。石阶继续向上蔓延，同样有一对男女，分别站立着。

    第三层，周安执笔如枪，笔尖连点，如同大雨倾盆，其间时不时的转动手腕，如同一朵朵枪花一般，煞是好看。再看纸上每一点墨染渐渐融合，浑然天成，仍旧是山石模样，苍劲挺拔。但其上似乎多了些许云雾，带着点点雨露。

    这一层的石阶上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与下面两层的那人颇有些相似，此时站的远远的，抬着头，似是在看着携手向前的另外二人。

    “先是面皴，又是线皴，现在又来点皴，这小子……”周峰不自觉的有些摇头，这些技法的掌握着实不易，但是如此炫技一般的展现出来，倒是让这画作显得有些凌乱，山石不似一体，十分别扭。

    但是已经是如此，也只能是如此了。众人不在多言，认真看着周安画着第四层，也是最后一层。

    画到这，周安的动作也不复先前那般酣畅，他握起一直小笔，开始细致的描绘着，只是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山石的轮廓，对比之下，一片苍茫，似乎还有片片雪花飘落而下……

    这时石阶也已经到了顶端，其上仍旧有一对男女，并肩执手，正面向着山下而去，二人脸上皆是挂着笑意。而在背后的一座山石之后，隐约有着一个土包，上面立着一块四方木牌，赫然是一座坟墓……

    周安画完这些，放下了笔，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呼出……

    四长老见状笑了起来，嘲讽意味毫不隐藏：“嘿嘿，这画的叫什么玩意啊，就是不同画法的山和石头，他真以为刚才书法当中所用的套路在画作中也能好使吗？幼稚。”

    其他几位也是有些遗憾，若说周安的实力，他们都能看得出来，只要循规蹈矩地画幅山水画，就一定比现在这个要强许多。现在加入了多种皴法，使得这看似是一座山，却又不可能是一座山，实在是说不出的别扭。

    可就在众人都以为周安画完了的时候，他睁开了眼，再次执笔画了起来，这次，画的是山上的草木、花鸟、云雨、水波……

    时而快如疾风，时而徐如潺溪，周安的笔法变幻着，画作的意境也同样在变幻着。

    “这小子……”周安惊叹，随即脸上多了一抹笑意，略有深意的看向周安。

    其他长老自然也是看到了，这幅画本可以说是分为四层，在周安现在的加工下却不分彼此，完全融在一起。自下而上，第一层春意盎然，第二层枝繁叶茂，第三层落英纷纷，第四层白雪飘散……配上那简单的几个人物，似乎尽显人间百态。尤其是最后那孤立的坟包，一股苍凉悲怆的感觉扑面而来。

    “四季山旅图”五个字落在画作一角，这才让周峰与长老们恍然大悟，暗自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