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芍春_110:拖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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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拖延 (第1/1页)

    一场春雨连下了两天,在凤来县耽搁了将近十日的赈灾总督,不得不再次延后行程。

    而同韩度一起住在福临客栈的金陵府同知张世检,很是偶然的得知了汇锦昌北字号东家大小姐落脚凤来县的消息。

    张世检祖籍就在金陵,所以在金陵官场的根基比知府老爷还要稳固,并且和治下县城官员的关系都十分亲密。

    来递消息的人是凤来县衙里的一个姓宋的主簿,这位宋主簿虽然没有官身,却是凤来知县贺大人的主心骨。当时张世检和贺大人在一个屋子里喝茶,宋主簿挂着一身的水珠进来,贺大人当时就板起脸,连连向张世检赔不是。

    但素来以小气闻名的张世检,在听闻宋主簿说“手下人在福临客栈后边的小巷子里遇到了金陵神医王云修”时,竟然没有为宋主簿的唐突而生气,反而迫不及待的问:“他女儿有没有同行?”

    宋主簿是个做事严谨的,早知道上峰会有此一问,便将心中计较说了出来:“之前镇江就有消息说王神医治好了其女的箭伤,虽然来禀报的人没有亲眼瞧见那个东家小姐,但可以猜测王小姐八成也在凤来。”

    张世检目光幽深:“可派人去那个巷子里打听?”

    宋主簿道:“已经去过了,那巷子里只有一栋宅子,外头看上去不起眼,实则修整的颇为讲究,听说是福临客栈的私宅,属下派人去问客栈的掌柜,但那掌柜口风很紧,并且言辞闪烁,下头人又探了好几个伙计的话,大多数人不知道,但还是在一个嗜酒的管事口中得知……”宋主簿话一顿,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些。“那管事说,这福临客栈的东家就是王家小姐。”

    张世检蹙眉,自从他升任了金陵同知,负责起金陵府盐、粮、河工、水利等诸事,他就将经常会打交道的这些商贾查了个明明白白。而且张世检自认这些商贾在他这里都没什么秘密,这些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本帐,清楚明白。

    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经常落脚的福临客栈,竟然是汇锦昌的产业。

    凤来的福临客栈是,那丹阳、高淳、夙州以及金陵的福临客栈岂不都是?

    张世检马上联想到最近发生的汇锦昌南字号股份易主的事儿。他派人去查过,沈观澜在金陵城除了四季春绣坊和两家药铺外,已经再无其他产业。

    如今竟又冒出一个福临客栈?这是不是意味着那女人手里其实还有更多的产业是外人不知道的?

    宋主簿这样惯会看眼色的人,只一眼就明白张同知在顾虑什么。他连忙补充道:“这福临客栈只是王小姐的私产,听说是王小姐六岁那年用来试手开起来的客栈,没想到越做越大,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也都是她在外头请的,和汇锦昌以及沈家都没有关联。”

    竟是这样?

    张世检听的感慨,一旁陪坐的贺知县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怎么听说这个王小姐不过十二三的年纪?莫不是她身边有厉害的管事帮着谋划?”

    有些小门小户里的女子,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为了博个好名声来提高身价,手段简直是花样百出,这在南地早已见怪不怪了。

    贺知县不以为意,张世检虽然心里也隐隐这么觉得,但毕竟有沈观澜在前,她女儿的名头就算有些夸张,却也应该能信两分三分的。”

    宋主簿着手给二人添上茶,才又说起这件事来。“按时间来算,说不定他们也往金陵去,此时正落脚在咱们凤来,还真是凑巧……而且属下还听说,前两天周记板鸭店的伙计曾经上门去送过几只板鸭,说是头一天那家的小姐到店里吃了顿板鸭,夸赞味道好,不仅外带了两只,第二日还又让送了几只过去……”

    贺知县见话题聊的越来越没谱,更不知道宋主簿为什么一直揪着这个商户女不放,他打断宋主簿的话道:“这都和咱们有什么相干?还是先想想怎么拖住韩大人才行。”

    张世检之所以劳师动众的亲自到凤来县接人,其实是金陵那边出了点纰漏。

    金陵官府三年前曾在南城门外建有很大规模的难民所,这三年南地天灾不断,金陵城的流民也没断过,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到金陵来的流民鲜少在南门外的难民所停留,而是全都聚集到了大召寺所在的凌云山。

    凌云山山脚原有一方空地,因为聚集的流民渐多,如今也建起了屋棚,渐渐的也成了难民所的规格。

    从前金陵官府对此现象并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大召寺名声在外,又是大景朝数一数二香火鼎盛的寺庙,由大召寺赈灾可谓师出有名。官府只要把每年的香油银子给的丰厚点,旱涝发生时知府亲临去慰问一下便可,着实省事又省银子。

    可如今却不同了,朝廷将南地赈灾总督衙门设在了金陵,和知府衙门就隔了一条街,这就意味着那些与韩度同行的都察院官员以后都要在金陵办差。而办差通常都本着“就近原则”,以后金陵城里就算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都有可能被当成“查验官员”的由头。

    人人都知道,有些事从前看起来无关痛痒,到了见真章的时刻,说不定就是灭顶的石头。

    所以知府大人自从接到韩大人要来金陵的消息,就开始着手整顿金陵府衙的一切政务。和赈灾有关的一切事物也成了此次整顿的重中之重。

    而就在这时候江南大商在金陵城外搁渡的事情发生了。这件被外界定论为“商战”的事件原本和金陵官府没有任何关系,可“商战”发生后,外界都以为是窦定坤逼迫沈观澜低价变卖了手里的股份。

    澜夫人的形象一夜之间变得无比可怜,民众一边倒的为澜夫人鸣不平。酒肆里甚至有说书先生讲起了“澜夫人其人其事”。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是谁首先质疑起了官府,称“澜夫人出资出力在凌云山建难民所,帮着大召寺把官府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官府竟然任由姓窦的欺行霸市。”

    就像一瓢水倒进了油锅,瞬时引起民心沸腾。

    而金陵知府徐玄昌在听到那句“大召寺把官府该干的事情都干了”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他真正的麻烦到了。

    也正如知府大人担心的那样,质疑官府的言论自此便开始层出不穷,甚至有人怀疑是官府里有人给窦定坤开了后门,才让窦定坤这么轻松的夺了南字号。

    而且那些在凌云山脚下停留,并且把沈观澜视为女菩萨的流民们,开始抵制官府下发的一切体恤,在最近一次官府组织的施物活动中,竟然没有一个流民到场领取救济。

    徐玄昌慌了,他一面让沿路县官们拖延韩度的行程,另一面派了张世检亲至,无论如何也要在事情平息之前拦住韩度。

    而这么巧,他们竟然在凤来县遇到了沈观澜的丈夫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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