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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9 契机 (第1/1页)
年三月,先帝崩,皇子辩即位。因其年幼,朝中军政要务尽交大将军何进行权而断。 大将军深孚众望,其下百官附翼,自然也包括曹cao、袁绍、张邈之流。至此,众志成城,虽有中涓癣疾,大汉朝纲重整,已然指日可待。 张邈位列“八厨”,少时便以侠义闻名,他任过骑都尉,后又迁升陈留郡守,且素与袁绍、曹cao交好。 天色渐暗,张邈一路快马加鞭、过驿不停,抬头一望,不知不觉已车至袁府,那看门小厮见了,忙牵马掀帘,“张大人快请,恩主得知郡守远来,早已在书房备下薄酒!” 陈留至京师,行得再急,也需一日光景。 张邈微微点头,见袁府内华灯初上,气象万新……只为还胞弟清誉,张邈握了握拳头,稍微踌躇后,他摆正衣冠,收起倦容迈步而入。 袁绍与曹cao俱有雄姿,将来也必都是百官佼楚,而这二人之中,张邈本更为交好曹cao,因为与袁本初身世显赫相比,曹cao更显草莽义气,也更与自己心性相近。 不过事关幼弟张超,多少有公报私怨之嫌,这让张邈反而不好向曹孟德启齿,况且,袁本初对诛杀阉宦之事,极为上心,阉宦,历来被其视为踏脚之石。 书房里,袁绍背披薄裘,手拿书信凑在灯下字字看过,见了人来招手笑道:“孟卓(张邈,字孟卓)上坐!你再不至,温酒便又要凉了!哈哈!” 张邈鞠身落座,饮尽酒水后直言说道:“书信本初可有看过?” “孟卓放心!” 袁绍为之一肃,放下书信,又令人去取吃食,稍作安顿后开口说道:“令弟本是忠勇之人,中平元年还与某几人把酒言欢,便是在这间宅子里,谁曾想……孟卓节哀!” 张超伏诛,袁绍虽觉可惜,可那毕竟是先帝遗诏,刘诚封锦候、食广陵,手里有诏书也合情合理。 就算而今大将军掌朝,也不可能贸然推翻先令。张邈因此事先是书信自己,而后又马不停蹄赶至,手足情深乱了方寸可以理解……还需好好安抚。 “我又得消息,说那锦候兼领广陵,第一道令,便是免了全郡口赋、商赋,又欲行兴商贱业,他广邀商贾巨富,说是要建……免税自贸区?” “哦?”袁绍怒道:“贼子安敢!果是赘阉遗丑!他怎不免自家食邑?此令,可有诏旨?” 袁绍想来,下贱之人自古喜欢行下贱之事,刘诚偏爱经商谋钱,早在京城便端倪初现,至于劳什子免税自贸,定然与之有关。 这些袁绍可以不管不顾,不过,免除一郡口赋、商赋并非小事,他刘诚是一点也不心痛,因为这些赋税之收,可都是州郡本该上缴少府国库的钱粮。 东汉的赋税,统算下来林林总总,大约有二十几种,但创收,主要靠的还是“田税”和“口赋”。 “十五税一”的田税,主要用作百官的俸禄、祭祀和皇宫用度,自然也包括王侯的食邑。 刘诚本有意一并减免,不过遭到了和珅和陆元方的一致反对。 陆元方反对,理由是官吏久不得俸禄,无以效命。而和大人除了舍不得自家少爷的食邑之外,理由更冠冕堂皇,他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免得多了,反而姑息养jianian,把人变得懒惰! 至于免去商赋,众人倒是一拍即合。 而所谓的“口赋”,便是人头税,朝廷征收,主要用于充作军费和赏赐。 口赋收敛颇重,且无论男女老幼,几乎从出生一直要缴纳到死。 贫苦百姓衣食难乎为继时,甚至出现“生子辄杀”的惨剧。 收缴了也是为大汉数之不尽的蛀虫创收,刘诚没多想,自然也就顺手免了。 “似乎……是有的!”张邈也心中奇怪,那刘诚怎隔三差五又掏出一张圣旨来颁,他哪来那么多遗诏? 袁绍捏住下巴,左右思考,刘诚为非作歹确有不是,只是,因此检劾,似乎还是显得有些小题大做。广陵毕竟太小,自己看不上,他又手握圣旨遗诏,况且,现在的症结所在,依旧是宫中常侍。 “本初可有想过,那刘诚怎会一再以遗诏示人?” 袁绍心中一惊,“孟卓之意,是说锦候胆敢矫诏?” 矫诏之罪,按大汉历律,当诛族! 张邈低头饮酒,不置可否,袁绍想了想,摇头自语,“哎!那掖庭令李公货真价实,且真得先帝生前器重,诏令真假,实难分辨!” 张邈心有不甘,说道:“某听闻,那罢黜缉杀舍弟之诏,乃由省内会同大将军府复核,是真是假,本初不如伺机寻大将军一问便知!” 以张邈看来,这便是最大的漏洞,毕竟自己新投大将军府,何进没有理由眼见张超赴死而默不作声。 袁本初听完,心中一阵冷笑,那大将军何进不过屠家子,整日浑噩,每日复核那么多诏书,他哪里记得住,再说,说辞而已,先帝崩前,哪一封诏书不是如是而说,却又哪里真需要大将军多此一举。 他安抚道:“孟卓稍安勿躁!待我等好好思量,如若有诈,断不会放过冤杀令弟之人!只是事关阉贼,莫要坏了大将军满盘,还需小心,从长计议!” 谁知话音刚落,张邈拂袖而起,高呼:“本初无种乎?” 他直视袁绍,手指高位,“昔年,你我曾誓力除阉宦、杀身成仁不惜,今日得了富贵,本初却小人般唯诺……阉毒之祸,天下人唾弃之久已,信手而杀,绝无冤假错案一例……那刘诚鸩杀司空,愚弄君臣,其罪罄竹难书……你若不愿,那我这便与孟德愤而共击之!” 掷地有声,说得袁绍脸色一白,他随即愠怒,提谁都可以,袁绍偏偏不喜欢人在面前提那曹阿瞒,他曹cao何德何能能与自己相比,不过一弃暗投明的阉宦之后。况且,大将军上位至今,自己屁的好处都没捞到,哪来的高位? 却听张邈继续说:“阉人大胆妄为,不日前,还欲谋刺大将军,若不是孟德等忠义之士拥护,除蹇贼、立新帝,哪来的历治清平,袁府又哪来的歌舞升平?” “住口!” 袁绍如同被人揭了逆鳞,那曹cao掌军西园,近日风头实实在在盖过了自己,他瞪了人一眼,苦道:“我曾几何时安逸过歌舞升平,大将军遇事不决,能奈之何?” 张邈轻蔑一笑,坐下开始喝酒吃rou,撇头道:“我且问你,大将军不决,所为者何?” “为何?”袁绍冷静下来,一时又想到,若是再无阉宦可除,或者被人抢了先,自己恐再无出人头地的机会,便是那曹cao小儿,也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呵呵!所缺不过一契机耳!” “契机?契机何在?” 张邈用满是油腻的手点了点桌前书信,“契机便在锦候,便在矫诏,即便不是矫诏,它也是矫诏……有此契机,能剪除的可不是小小刘诚,还有宫中阉人,还有张让……” 袁绍目光深沉,他负手踱步,良久,“啪”一声拍在信件上,急急穿上外袍,笑道:“阉宦得除,孟卓当居功至伟,某这便夜入大将军府,且稍候!” “本初请便!” 张邈拱手一笑,近日食之无味,竟没想到,袁府里的烹rou如此香甜,他磨牙之际暗道:“阉人一除,锦候啊锦候,怕是你想死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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