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血zigong_第十六章 十年之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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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十年之后 (第1/4页)

    第十六章十年之后

    2015年4月

    龚豹像电影海报里的男主角佐罗,翻上排练房的墙沿,如履平地。地平线日月交相辉映,衬衫上印着一只“薛定谔的猫”,躲在亚马逊丛林中,树叶片片交织,青绿栉比,那只猫一半身体在丛林中,变成了骨骼骷髅;另一半在丛林外,它还是活的。

    龚豹宽大的眉宇一丝不苟,突出的颧骨想要刺穿皮肤,鼻梁挺刮,犀利,板寸头染个红色,搞得像某天才一样。整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天台墙沿斑驳,灰白色片片剥落,掉进蓝色天空的涟漪里。

    我躺倒在排练房录音室,鼓手两年前还睡过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支付宝守约小游戏,耳畔吣吣哐哐咚咚呛呛的物什响,除了大胖掀桌子一样的打鼓声,还有天台房檐上,飞檐走壁的龚豹。动静都不小。上楼,哪怕看不见他大红头大绿的怪行头,至少我听见他的自言自语,月亮,还不是一色式样。

    从少年的青镇,到北海市,我也算没放单晓婷鼓手鸽子吧,对这两个小姑娘说,我会到大城市来看看,现在,我到了。然而城市这种地方,总有一种让人流连忘返的魔力,一呆就十年。青镇现在已经被叫做青血镇,广济寺周围更是成为禁区,家里凡是有未成年人的,基本都陆续搬出了这个伤心恐怖之地。

    最后蔡刀、高刚和小晴住过的那片私房,还是没有拆掉,卧虹桥下桥洞,藏过多少具尸体呢?

    从2001年才到的死亡开始,十多年里,陆陆续续,在我身边上演了一出超长《死神来了》电视剧,差不多出到十季那么长。从911事件、非典、登革热、坠机事件、几次大地震,我或近或远的青镇同胞少年们,一个都没落下。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美国校园枪击、中东战争,都能鬼使神差得联系上。我一度坚信自己会和少年时的玩伴们一样,莫名其妙就驾鹤西去了,然而年复一年,我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就像战场上的逃兵,再也不知道这场战斗的结局。

    我说不好,就像单晓婷说的,其实我就是害怕吧。当年,因为害怕,我偷了爸爸的一张CD盘片,送给蔡小刀,其实就是赔礼道歉。滑稽吧?他脸上那一拳又不是我夯的,我道什么歉?

    因为害怕,碧青色阳光出现的事情,我竟然在这么多年里一直没有和苏信讲起过。哪怕篮球场上投进压哨球时,苏信给我的感觉是他并没有看到这异象,但竟然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对我最好的兄弟提起?

    还有单晓婷,为什么她给我的那袋如梦幻泡影般最后消失在树乡小巷里的弹珠,会有一颗我能看到颜色呢?

    因为害怕,刘筱枫的事情,我从来没和苏信提起。奇怪吧?即使他们已经分手,我还是没有开口。一直到最后。

    我什么都不敢做吗?

    我就是毫无缘由的害怕。回到青镇一次次看到门口烧出的圆坑更成了我害怕的理由。

    同学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被划掉。在记忆里和现实里他们曾经真的存在过吗?

    那些高楼大厦,高薪待遇,高素质人才,我又不吃香。但我知道我无处可去,步子迈不开。曾几何时,消失了的,我以为就永远消失了。然而大胖、龚豹、一百斤,让我在来到这座城市后,却又遇似曾相识的声音,这让我很难不想起从前的日子。

    龚豹的兀自低语,就像咬着我耳根,喘了几口气都能给你数清。这特异功能让这帮本来就不喜欢叫名字的家伙,索性直接叫我耳朵。

    过去几年,我一直催眠自己,说自己耳朵的灵光,是家族血脉相承,祖辈是民乐师傅,父亲从事西方音乐教育事业,这也是我当年能“偷到”那张《Wishyouwerehere》光碟的原因。只不过事到如今,天赋继承多少我不知道,2001的那道绿光,倒是把我的耳朵彻底开发出来,这些年越来越习惯自己身体的变化,早晨,听海浪刷刷摩擦沙砾的声音,起床后,阳光射穿云层滋滋冒着热气,我有时会忽然感到极度焦虑。听到的细节太多,大脑不堪重负。当楼下小超市卷帘门发出“咕吱咕--咕吱咕”催命的嚎叫,我差不多就该剃好胡须,去排练房了。

    2004年9月,我去机场送鼓手。她终于离开了树乡,离开了青镇,从这一点来看,她是不是也是个念旧的人呢?说实话我倒并不怎么想去看他们的新演出,因为新演出的场地很大,不想树乡学校旁的小酒吧。每次鼓手在很大的舞台上,坐在最远最里面的角落,敲打着疯狂失谐的节奏,那个时候的鼓手不会躺倒在我的怀里哭泣,也不会在我和苏信的寝室里飙泪发狂,那时候的她显得离我很远;但我却鬼使神差地乘了一个多钟头地铁,站在机场国内出发处发呆,每次离开都不知归期,这才是真正的离开吧。远远望去,鼓手的鼓师傅大胖在人群里就是这么醒目,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塔拉着拖鞋眯起双眼看飞机时刻表,不时和旁边的光头小个子讲话。我看那小个子面熟得不行,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很多年不见的豇豆阿哥么,还有一个小姑娘一直跟在他身后,有六个耳洞,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贝斯手六洞。

    一直到鼓手朝我用力挥手我才从角落里扭捏地走出去,鼓手很用力的拥抱我,这种成瘾的症状令我挥之不去。鼓手拉着我的手,向我一一做了介绍,随后迈开她的大长腿走进安检。

    “哎?我也要抱!”那是我第一次正式和大胖、龚豹他们打照面。鼓手笑笑,走回来和大家一一拥抱,随后离开了。大胖自来熟,叫嚣着问我你们俩什么关系,我忽然想起刘筱枫的那封信。

    我俩,什么关系?

    我想了一下,对大胖说,我也不知道。

    我如愿考进了北海市,可以离青镇更远,而且再不回去。

    最近幻听的频率有点高。耳畔像舀了一碗家里老早包饺子做的面粉,粘腻,这个声音总是挥之不去。

    龚豹突然在墙沿失去重心,差点摔个嘴啃泥,还好,体cao运动员的童子功夫还没荒,他背身一侧,跑酷一样落地翻滚三圈,安全着陆。

    “乖乖。”

    龚豹掸掸身上的灰尘,波澜不惊,倒是看到天台的老邻居橘子是一只很肥胖的中华田园猫,也叫橙猫。安逸的心态和惊人的消化系统,令橘子远看就像一只橘子。

    橘子喜欢蹭龚豹,按大胖的说法是在上着龚豹的脚。

    活下的人,我们曾经在排练房开诚布公地聊起过那次神秘事件,龚豹的身体反应和体力一向异于常人,我耳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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