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血zigong_第五十三章 原来早已动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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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原来早已动手 (第2/2页)

慌。

    我思忖一路,最终走的是单晓婷的路线。车到大金更,就停了下来,我跟司机讲,明天早上七点,在这里等我,并拿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他。

    懒得听一身江湖气的司机奉承,我当即转身过游船码头那面去。恐怕是前天下过雨,水泥路旁边的裸土上,青草翠生生格外绿,间或其中讲不出名字的小花,星蓝粉红纯白的,煞是惹人。

    已是午后,游人寥寥,码头上油新的木船也不多。我先警觉地张望,确定上趟那个船娘不在,才大明大方招呼一个酒糟鼻头的老头子。存心装戆,问,青镇去吗?什么价钱?

    就你一竿子?老头子搓搓酒糟鼻,犹疑地反问。

    老伯伯,放心好来,一竿子照样付你一只船价钱。

    好咯好咯,慢点,船身晃了晃,老头子熟练地用篙子撑住岸边石缝,待我站稳,他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只土布棉垫子,递给我,meimei,垫着坐,要不然,屁股冷咯。

    老不要面孔的,女孩子的屁股好随便讲的啊。经过这段的历练,面皮开始老起来的我,还是觉得了脸微微发烫。在坐下之前,像煞随便问了一句,老伯伯,你是什么地方人啊?好像对青镇蛮熟的,是吧?

    meimei,眼睛老毒的。实话跟你讲,在这瘩撑船的,不管男女老少,十有八九,是青镇过来的。

    老头嘴巴不停,手脚也不停。这一歇工夫,他已经收落篙子,摆开功架,宽橹左右摇了起来,小船在平静水面犁出长长波纹,悄悄向前滑行而去。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瞎聊。

    水静,船稳,船翁又是行家里手,硬是比上趟的船娘快了三分之一时间。过卧虹桥,泖凼左岸的单家,右岸的章家赫然在目。我故作不知,问船翁,哦哟,这两幢房子真有气派哦?一定是什么有铜钿人家的吧船翁满脸狐疑,抿嘴,若有所思道,你这个meimei,真的好生奇怪,怎么对我伲青镇熟透熟透啦?你讲的一点点不错,这两份人家老底子也是穷鬼,可是人家祖坟顶上冒青烟,养了争气小囡,一个是写书的,是女小囡;一个不得了,老板做得大了邪气,是右边章家门的奶么头。

    我问,人家讲穷有穷亲戚,有仔铜钿就要叫什么,叫什么,屋头顶上开天窗,老伯伯,这算什么个意思吗?

    派派你这个meimei面孔老聪明,这个嘛,是我伲乡下头土闲话,意思是有铜钿人家六亲不认。不过,人家章家奶么头心善咯,每年捐老多钞票给镇上,穷学生仔孤寡老人全牵记他的好处。

    趁酒糟鼻头船翁讲得兴起,我马上单刀直入,格么,这个奶么头跟写书的小姑娘没什么来去的咯?

    什么个呀,不要讲来去,他们推般一眼眼——船翁讲得兴奋,疏忽了船行方向,船头一下子撞在凸出石岸的水埠上,他猛地摔倒船板上,我跌了个狗抢屎,刹那之间,额头肿出一个疙瘩。船翁急忙爬起来,一边揉臂膊膝盖,一边千赔罪万讨饶。我根本不顾痛不痛的事情,盯着死老头子问,你讲他们推般一眼眼怎么啦?怎么啦?

    掼了一跤的船翁,像煞脑子连着屁股一道掼醒。他用警觉的眼光,上下打量我。缝隙似的眼睛,如同包裹在核桃壳里面,拿人看得身上犹有蚂蚁爬,这个小meimei,怎么对两份人家价起劲啦?是不是有什么关节在里厢?

    好白相吧?我认也不认得他们,有什么关节啦?我有意噘着嘴巴,背转身体。不料,因为河道狭窄,船上人看岸上人,眉毛胡子煞清;岸上人望船上人,眼睛鼻头到位。所以,章家大阿姐抱着外孙路过,早看我在眼里,哎——,刘晓枫——!刘晓枫!

    大阿姐——!我慌忙招呼船翁摇船靠岸。老头子瓮着酒糟鼻头,用劲摇橹,低声讲话,meimei蛮坏的,明明认得伊拉,还套我闲话。还好老头子没上你的小当,哈哈。朗声笑着,他面孔上堆出谄媚的笑纹,哟,大阿姐出来兜啊?要不要我船上坐坐?

    回掉船翁的邀请,我弃船上岸,跟大阿姐并排朝章家走。

    妈的,就差一点点。

    今天不是休息礼拜,meimei怎么有空来屋里厢?上趟寻替时候,我就领教过大阿姐的斤两,跟她打交道,没三个心眼,干脆就不要张开你的嘴。阿姐,不是我有空要来,是正鸣出国前头交待我的,让我帮他到屋里厢拿一样物什。

    沿着镇上硕果仅存的弹格路,绕了个圈子,望张家那座老宅子走。大阿姐鸡鸡狗狗地数落自己小弟,一家门根本没有享到他的福,反而整日提心吊胆,常怕这个不知好糗的东西,闯下什么祸。看着满面孔风霜的老菜皮阿姐,我觉得自己变成了祥林嫂,颠来倒去,就是一句话,不会的,章总风里浪里闯过来的,不会的,章总风里浪里闯过来的。

    应付着这位饭泡粥,脑子却一直开着小差。船翁讲的,章正鸣跟单晓婷推般一眼眼怎么了?是推般一眼眼都成了商人?还是推般一眼眼都成了作家?可是看船翁当时的面部表情,不像透露关于职业消息的腔调。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我最不愿意知道的解释,就是单晓婷曾经推般一点点成为章太太。

    这样的消息对于我来说,不啻晴天霹雳。忆起大学往事,即使是以自戕去殉爱情,冰雪聪明的女孩,没有吐露伤害她的男人是谁,直到今日,我包括张之虞仍旧不晓得底细。那天在她家,看到的背影,我是无论如何没法判断是不是章正鸣。

    假如,他跟她之间真的发生过那样的故事,我将怎样审视自己,怎样看待章正鸣,尤其是怎样重新看待,进入富海以来的一切?

    全乱了。

    这一刻,青镇的平和的水乡韵味寡淡了,瑟瑟的树声,潺潺的水声,游船欸乃声,商家的叫卖声,混合成世俗的喧嚣,搅乱我的心绪,令人眼前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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