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虫海 (第3/3页)
得有尊严一点。
野狼猛地将匕首拿远,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朝胸口捅过来。 匕首划破热浪,插|进野狼的心脏。 双眼紧闭。 呼吸停止。 他好像已经死了。 世界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一切都静止不动,唯独无情的太阳晒在他的头上。 过了很久很久,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下。 一滴。 两滴。 三四五六滴。 无数水滴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仿佛忽然下了场暴雨,将他眼前的那块地面沾湿,地面被染成更为黯淡的颜色,并且逐渐扩散开去。 野狼的手陡然失去所有的力量,匕首脱落,深深的陷入沙地上,唯有刀尖一点红。 眼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眶里冒了出来,野狼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双眼,拼命的紧咬牙关,可还是无法压抑住从他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咽声。 那是充满了软弱和无力,一点也不像个男人的呜咽。 可同时,也是充满了不甘心的呜咽。 怎么舍得死啊。即使他在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笑容,过早地就背起了整个家庭的担负,可不管外表装得再怎么成熟,他也还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怎么舍得死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舍得在这里就画上句号啊。死很简单,可如果死了,就只能永永远远地留在这片沙漠上,再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不甘心。 我不甘心! 怎能甘心! 绝不甘心! 受伤的野狼仰天咆哮。 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仿佛在向残酷的命运挑战,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哪怕注定死亡,也要奋斗下去的咆哮。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人见证的哭泣。他在荒芜的沙漠中心,全心全意地哭泣。 他像是从来没有哭过似得,要一次性将这些年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哭完,一直哭到喉咙沙哑,眼泪流干,再也哭不出来。 他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差点脱水昏厥。可当他哭完后,却没有继续软弱,而是抹干眼泪,重新从地上站起来。 野狼再次启程。 这一场肆意的大哭似乎无形中改变了什么,当他再次上路,表情已经变得平和下来。童年受过的苦难似乎在他的身上慢慢沉淀了下来,有以前非常纠结一些事情,大哭过后,似乎,也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哭出了些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堵在心口的石头似乎被他哭出了裂缝。他不再觉得那么压抑,他甚至开始留意路边的风景,努力从枯燥的岩石和沙子里,寻找出一丝乐趣。 他竟就这么地,又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了第七十一天,又或者是八十一天?还是九十一天? 野狼已经数不清了。 他抬头看了眼炽热的太阳,渴极难耐。 忍了又忍,他又咬牙向前走了十多公里,这才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壶,珍惜的抿了一小口酒,润了润干枯的嘴唇。 这是最后一壶酒。 水已经全部喝完了,食物也彻底告罄。 然后在这么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式满十八岁了。 虽然他记不清具体生日是第多少天了,但他还是咧嘴笑了笑,在心里对自己说,生日快乐。 野狼有些疲倦,于是靠着路边的一块岩石,坐在阴影里,稍作休憩。 他打了个小盹儿。 迷迷糊糊,似乎做了个梦。 醒来时,虽然他已经不记得梦的内容,但嘴角却带着笑容。 他想,大概是个美梦吧。 真好。 一个巨大的黑影掠过头顶,野狼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石头房子。消失许久的黑鸟在它的上方盘旋。 野狼整个人都是木的。他已经独自行走了太长时间,每日每夜看到的都是同样的风景,脑子已经自动停机。所以当他看到这个十分突兀的房子时,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 他没有惊喜,也不感到惊讶。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做梦还是现实,看到前方有个房子,于是就走了过去。 房子的木门早已在年复一年的风暴中,朽烂了。所以野狼还没有走进屋子,就已经看到正对着房门的那张石头床。 床上摆着一个非常漂亮的骷髅头。颅骨的形状与人类相似,唯独额头上长着一只角。 野狼什么都没多想,看到骷髅头,于是就将它捧在手心打量一番。冰冰凉凉,在炎热的沙漠,拿在手上的感觉特别舒服。头骨也十分光滑,没有任何棱角,宛如上好的琼脂古玉,叫人爱不释手。 太舒服了。野狼忍不住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感觉自己被晒得烧红的脸迅速降温下来,顿时惬意地发出一声喟叹。 随着体温的下降,野狼脑袋里生锈的齿轮终于开始艰难地转动。 为什么亡灵沙漠上会有房子?为什么房子完全由石转组成?为什么石砖之间没有使用任何水泥之类的粘合剂,但石砖之间却能够严丝密合在一起不倒塌?这间房子是谁建造的?什么人住在这里?为什么要在沙漠中央建房子? 莫非…… 这里还有其他人!? 想到这里,野狼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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