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赦_第88章 知之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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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知之者 (第2/2页)

瑶夫人,抱手鞠礼。

    “夫人。”

    “嗯。”

    乌瑶夫人只轻轻应了一声。

    尽管在早年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甚至可谓势同水火,甚至在更早一些的时候,乌瑶还曾问过云温书,杨丘夕如此骄纵猖狂,何不趁机一掌拍死。而那时的云温书就只是随意笑笑,并不作答,反而见不惯席秋阳屡屡挑衅,更见不惯那时所谓的意气风发三剑客,也只能将愤愤难平的怒火全都藏在肚子里。

    而到如今,乌瑶夫人忽然有些理解了云温书当时看似随意的一笑里,究竟藏着怎样的深意。

    亦敌亦友之情究竟如何厚重,乌瑶夫人终于窥见一斑。

    轻轻一叹过后,乌瑶夫人放下心中思虑,神情也恢复清冷,看向席秋阳。

    “妾身来此,是要就此定居此间。世间不长,最多两年,到后年初秋的时候,就要搬去北城中域。在此之前,你帮妾身找个可以暂且安身的住处,无需太多繁琐,只需安静即可。”

    “夫人尽管放心,席秋阳定会安排妥当。”

    席秋阳毫无迟疑,尽管乌瑶夫人的说辞并不妥当,像是使唤下人,可席秋阳却对此并无成见。

    ...

    学院后山,偏僻一角。

    在一片背靠山崖瀑布迅疾湍流的空地上,有一座席秋阳刚到学院时搭建的茅庐。那个时候,学院的整体建设还不算彻底完工,却也为了应对俗世之人,迫不得已只能提前开放,招收学员。也正因此,并无住处又忽然变得喜好安静的席秋阳,就只能自己动手,在这学院后山最为偏僻无人的地方,着实随意地搭建了一座小小茅庐。

    多年未曾再来,茅庐里的简单陈设已经布满灰尘。

    席秋阳大袖一扫,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仅就一张方桌,一条长凳,一张铺着草垫的木板床,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

    但乌瑶夫人却相当满意。

    “叱雷魔猿的住处,还得另外搭建。”

    席秋阳转过身来,目光扫过那只看似只是黑衣小童的叱雷魔猿,后者身体忽然紧绷,没由来地感觉到眼前这个一身气机全被遮掩的白发青年过分危险。

    “平日里也最好不要四处走动,容易遇见我院学员,且我院大长老也在后山隐居,不爱被人打扰。”

    后面这句话,席秋阳是说给黑衣小童的。

    原本还有些不肯服输不愿答应的黑衣小童,忽然瞧见席秋阳看似有些无神的双眼忽然变得精神些许,当即心头一凛,连连点头。

    “放心,我不乱走,就是老天爷忽然塌了,没有我家夫人的吩咐,我也绝对不会迈出此间方圆之外哪怕一步!住处我也自己搭建,不牢...嗯,长老,不牢长老费心。”

    黑衣小童咧嘴而笑,答应的爽快利落,可心里又是如何想法,就不得而知。

    乌瑶夫人眼神微冷,看他一眼。

    黑衣小童立刻咧嘴,以搭建住处为由,忙不迭转身跑出茅庐。

    老道人也跟了出去。

    茅庐里忽然变得格外安静,乌瑶夫人眼神随意扫过其中陈设,在方桌前的长条凳上端坐下来。

    席秋阳沉默良久,心下斟酌许久,才终于开口道:

    “是否要告知云泽?至少,让他能够认得你,也知道你。”

    “...不必。”

    良久之后,乌瑶夫人才轻轻摇头。

    “该如何,就还是如何,妾身不欲打乱他的生活。而且有些事,有些话,确实有道理。泽儿在修道路上方才只是刚刚起步,就已经有了两座靠山,一个是你,一个是徐老道,本就已经有些多了,倘若还要再多一个,只怕心境就会出现问题。”

    乌瑶夫人的眼神有些复杂。

    她又何尝不想与云泽相认?

    只是诚如所言,云泽如今的靠山确实有些太多了,席秋阳尚且还好,但老道人却是言行不一,对于云泽有些过分宠溺,事事为其着想是不假,可这种方式,却对云泽的修行有害无益。

    不与云泽相认,也是无可奈何。

    “徐老道那边,妾身会与他说上一说,让他不要对泽儿过分宠溺。至于你这边...”

    乌瑶夫人忽然有些迟疑。

    席秋阳当然能够理解她要说的是什么,也能够明白她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却也只能闭口不言,安静听着。

    直到许久之后,乌瑶夫人才终于轻叹一声。

    “你是唯一能被云郎看作对手的人,妾身也就相信你,不会误了泽儿。”

    闻言之后,席秋阳未说一字,只是低头弓腰,抱手鞠礼。

    ...

    南城,中域。

    青山山头,二层竹楼走廊上,一个双腿残废,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面带笑意,正在眺望林海,虽是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却也将花白头发束成发髻,全身上下衣袍整洁,每个细微之处都被注意到,打理得一丝不苟。

    身上全无半点儿气机。

    只是一介寻常凡人。

    但却出身人间。

    一只异兽白鸽忽然从远处飞来,速度奇快,只在眨眼间就已经由自天边飞来,落在男人面前的栏杆上,纤细腿上绑着一只细小竹筒,是最古老的一种传讯方式。

    男人并未修行,只能如此。

    他伸手将那竹筒里的纸条取来,用手指夹住一端,缓缓摊开。

    “云温书,之子?”

    男人声音苍老,面露意外之色,旋即皱起眉头,原本大好的心情犹如晴空万里,却在短短片刻,看过纸条上的娟秀字迹之后,就立刻变得乌云密布,但又很好的掩饰下来,轻轻摇头,面带微笑,格外缓慢地自言自语道:

    “斩草不除根,终归是麻烦。”

    竹楼里走出一位身段窈窕的黑衣女子,黑纱罩面,眼神冷冽,腰后横了一柄黑鞘短刀。说是短刀,刀长连鞘不过尺许,但刀身却又狭窄笔直,并无任何弧度,略显怪异。

    女子在男人侧面身后半步的位置驻足,瞥了眼纸条上过分简短的内容,眼神中的冷冽并无分毫波澜。

    许久之后,男人将纸条随手丢出。

    短刀出鞘,一瞬便回。

    并无任何风声波澜,但纸条却已经被切成粉碎。

    男人面露微笑,尽管并非修士,却也能够看得出来,女子在刀法境界上,较之先前又有了长足进步。

    上次切碎纸条时,还能隐约听到一些刺耳风声,而且纸条也并非是被完全切碎,反而更多是被犹如利刃般的风岚卷碎。

    “做的不错。”

    男人不吝夸奖,却在说完之后,就忍不住猛烈地咳嗽几声,本就奇差无比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了许多。

    女子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若非竹楼里还有其他人,女子甚至恨不得立刻就用手中短刀抹过男人喉咙。

    但自知一旦动手,就必然会死在男人之前的女子只能压下心中滔天恨意,按捺不动,奢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找到机会,亲自手刃了这个手段过分阴险狠辣的男人。

    最好是赶在男人已经为数不多的寿命耗尽之前。

    男人咳过之后,忽然摇头一笑,颇为费力开口道:

    “徐老道,杨丘夕,乌瑶,这就等同是,三位圣人,心甘情愿为其护道。还真是,好大的排场,对得起,云温书独子的身份。”

    男人说不多少,就得喘一口气,气短胸闷,已经肺痨成疾。

    女子眼神中掠过一抹杀机。

    但男人却对此根本不知,反而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说话缓慢:

    “一边走,一边看吧。还有十年呐,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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