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业火 (第2/2页)

 男巫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明明火场喧嚣无比，但夏伯阳仿佛是在耳边听到了他的低语。

    随着男巫一步一步靠近，夏伯阳面前的道路不断地灰化，分解，但鲍里斯总能以种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找到落脚地，在旋转跳跃中防止夏伯阳坠落进入水泥的沼泽中。男巫眉头一皱，不满地说：“本剧不需要真正的动物演员。”

    说着，他的指头向下一指，鲍里斯悲鸣了一声，随后便在夏伯阳的胯下消失了。夏伯阳无力地坠入了水泥之中。

    灰色的泥浆淹没到了夏伯阳的脖颈处，他的动作越来越吃力，铠甲虽然能保护他免受灼热的伤害，但在另一方面却加速了他的下沉。男巫轻快地走过来，从腰间变出了一把长剑。

    “简直就犹如网中之虫。实际上，天使都是被上帝的网捕获的虫子，那么，”男巫又一次露出他那满口黄牙，“可爱的骑士，你该以怎样的方式谢幕呢？你要留下怎样的遗语？”

    “Fxxkyou。”

    “这样的谢幕真不光彩。”

    长剑落下。

    血液飞溅。

    夏伯阳看着男巫胸前的血液，在面罩下露出了一个尽可能轻蔑的笑容——可惜男巫看不到，他那副怅然若失的表情让夏伯阳心情十分愉悦。

    男巫的长剑跌落在他的脚边，他踉跄后退了两步，滑稽地滑到了地上。

    “我很希望你能说两句‘怎么会这样’之类的台词，这对于一个超级英雄击败反派的故事来说属于绝佳的落幕。”

    “原来如此……”男巫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夏伯阳举起双手，召来一片金属颗粒。金属碎屑重新凝聚成了一条钢筋，把自己从尚未凝固的水泥地中拔了起来。

    “当你把物质分解到一个足够小的程度的时候，你就无法进一步分解它了——物理学上的定义姑且不论，我想你的能力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夏伯阳向男巫走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对你来说，那些颗粒已经不能被进一步破坏了，但那些颗粒对你的器官却仍可以造成破坏。你应该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开口都缝上的。”

    “哈……战胜了敌人之后的骑士宣言，你也是一位充满了表演欲的演员。”

    “我不想表演，这只是对你那些华丽的废话的回报。”

    “英雄啊，你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夏伯阳透过猩红的镜片，直直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些精雕细琢的狗屁话其实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关于抄袭的定义？这可真不是在这个场合下应该讨论的话题。”

    夏伯阳伸出手，撕裂了男巫的头颅。从血淋淋的外壳中剥离出来的，是一个缠绕着类似脐带一样的血rou绳结的微型计算机。这团怪异的机械上，灯光随着血rou的跳动不规律地闪烁。

    夏伯阳终于明白了“男巫”是如何一次次起死回生的。

    血rou的“脐带”是至尊术士的弟子，猩红之主的设计，可以在寄主存活的时候反制特定类型的超能力者的感知；里面的计算机则是“钛人”艾龙·斯塔克的系列产品。就在夏伯阳仔细观察这团血rou与机械的混合物的时候，从计算机核心上的开口冒出了一律黑烟。里面有什么东西自动烧毁了。

    夏伯阳最糟糕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在不同的战斗中展现出了不同能力的“男巫”理应是个灵活而极难对付的对手，但他从始至终都只使用了瞬移和分解两种能力。事实上，被处刑后“复活”的男巫从未展现过同时使用两种以上能力的战斗方式。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比起活人，“男巫”更像一个AI。

    事实证明，他是联盟制造的AI。

    “是这种设定啊，”躺在地上，头颅的上半部分撕裂开来的“男巫”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但他的嘴还在说话。这一场景显得怪诞又恐怖。

    “我的记忆模块已经被销毁了，但我大概猜得到是怎么回事。联盟的人复制了我的人格数据，导入了他们制造的躯壳中，一次次地复活了我。但‘我’的人格可以轻易地分析出自己的处境……”

    “但你实际上被控制了，所以不断地用那些暗喻来提醒我。”

    “就是这样。笼中的黑鹰啊，你已经看到了真实世界的面目，而那些台上的大人物透过我的双眼也已经知晓了一切，现在，替我向亵渎戏剧的联盟倾泻你的狂怒……自爆模块就要启动了。”

    夏伯阳将“男巫”的身体扔向空中，失去了术式保护的尸体在空中化作了巨大的红莲，与地面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相呼应。

    火焰在夏伯阳的眼中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