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少年书生 (第2/2页)

带上镶嵌的玉明显被人用利器凿下，玉带上因此落下斑驳的痕迹。男子与其身处的破败不堪的小屋毫不相融给人一种浓郁的违和感。阿祠直言不讳从头到尾的注视让男孩很不自在，一侧的手攥紧成拳，阿祠歉意的一福身正准备开口男孩却面色冷若冰霜，握着铁棍的手以攻击的姿势横旦在胸前厉色道“在说一遍，不要在来打扰我娘静养，我们已经落到如此田地，望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男孩满面痛恨，眼眶通红父亲出事后原本亲切慈祥的亲人变成恶魔露出缭牙，先是侵占了他家的宅子和父亲攒了半生积蓄置下的铺子把染病卧床的母亲和他赶到家门，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状告无门，只能和母亲暂时栖身在城南这间无人居住的破烂小屋，还不仅仅如此他们贪得无厌使尽一切手段枉想拿到父亲当年无意中所获的一枚金色符牌。母亲抵死不从，他们就三天二头找上门来巧言利诱，威逼恐吓引开他偷偷潜入屋内搜索，一无所获他们没有放弃反而对金色符牌势在必得。父亲突然离世的噩耗已使得母亲的身体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舟羸弱不堪，又经一系列变故打击之下卧病在床，为了给母亲呼医请药花光了母亲随身藏下的银钱。无钱吃饭走投无路之际他忍痛把先生赐赠的玉腰带卖了换钱，才得以支撑母子二人苟延残喘到今日。父亲曾说过不管遇到天大的难事都要努力的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即使现在他的生活天翻地覆，他看不到一丝希望同时对明日充满了失望恐惧，但他依然顽强活着，活着总有一天会拿回曾经属于他家的一切。

    “误会，我跟你家那些猪狗不如，狼子野心的亲戚不是一路人。像我这样高风亮节的俊彦公子怎么看都是好人，正人君子。”随风胡扯八道，阿祠看不惯忍不住出手给随风重重一脚，随风吃痛终于闭上嘴巴。阿祠歉意的对男孩一笑“别理他这浑人，至于你家那些亲戚，有他在这谅他们不敢上门捣乱。”指了指屋内“可否容我们进去详谈”，随风连忙点头，挺直腰背盛气凌人地说“对，放心有哥哥我在此，他们敢来，来一个打一个来一窝我保证他们竖着进来爬着出去”。

    男孩权衡不定，紧紧盯着阿祠随风看了许久，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阿祠那双明亮澄澈无瑕的眼睛无由来的相信他们。

    侧身引他们进入屋内就坐，放下铁棍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上两杯白水沉默不语的放到阿祠、随风面前的小桌上。室内光线黑暗，狭窄简陋唯一的一张桌子还缺了个角，稍微碰触便摇摇欲坠，男孩站在旁边深感羞愧，低下头涨红了脸。忽然里间卧室传来妇人剧烈的咳嗽声及急切的呼喊声，男孩立刻疾步奔向里间不一会儿里面传出男孩轻柔的安抚声，想来是男孩正向卧病在床的母亲解释随风阿祠二人不是那些可憎的亲戚让母亲放心。约摸半盏茶的时辰男孩从里间走出，看到随风和阿祠面前茶杯里的白水丝毫未动，家逢巨变温饱都是问题更何谈待客用的茶水，男孩窘迫的道“家母卧病在床无法起身迎客，招待不周，敬请见谅。”

    随风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阿祠见到拘谨在一旁的男孩，突遭变故以瘦弱肩膀苦苦支撑不愿倒下的男孩让她心生敬佩，起身拉过男孩坐下“有什么难处告诉他，当然他不是无条作帮助你们，把你们知道的一切告诉他，以作为交换”。

    有些善意不是简单的施舍赠予，要想尽办法让接受的人受的心安没有任何负担。不然今日的小小善举在某一日会变成那人心头的魔，遮挡住他人生的大道。

    男孩听到帮助两字徒然站起身愤怒双眸冒火面颊胀的通红，像是沦落为最低贱的乞丐被陌生人轻蔑视作蝼蚁，然后扔下残羹冷炙扬长而去自以为作了天大的善事。转念一想瞬间明白女孩的善意之举，愣在原地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着阿祠拱手长揖以读书人的礼仪同阿礼致歉，坐下来没同随风多作纠缠，直接开门见山“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会告诉你我父亲出事前的所有事情，还会交给你父亲去世前夜临时起意写下的一封信，想来对你们应该有所帮助。”

    随风正色道“请说，能做到我必定尽力而为”。

    “第一，带我和我母亲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顿好我们不受外人打扰；第二，替我母亲延医问药，母亲的身体拖的太久没钱请动好大夫上门才会病来汹涌，如有名医医治母亲便能尽早痊愈，一应费用我会写下字据，五年为期；第三，借我五十两银子，我也会立下字据，三年为期，我会把父亲留下的那块金色符牌暂交于你们，将来还清所欠银两你们在还给我”。

    阿祠同随风对视一眼，后者沉思片刻点头同意，阿祠疑惑不解，开口问“关于第三个条件，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还要借五十两银子，难道不害怕日后还不下吗？”

    男孩笑了笑“二位大可放心，安顿好母亲查明父亲死亡的真相后我将跟随先生前往武崖山。”男孩点到即止，不肯在透露更多，关于武崖山先生简单提过武崖山是国师宗门。

    随风听闻过武崖山是历任国师修道学习之所在陈国有着强大不容侵犯的地位，男孩日后在武崖山即使作一个漠漠无闻的无名小卒，几年之后凭借着武崖山超然物外他可顺利的从亲戚手中夺回被侵占的家产，不受世俗的批叛狠狠惩戒血浓于水却骨子里藏着恶魔的亲人。

    男孩不愿多说，随风和阿祠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之人，随即让男孩收拾行礼，带上男孩及其他母亲离开此地。随风来之前白青羽已经嘱咐过让他把母子二人安置在离俘府不远的宅子里，那栋宅子是俘伯亲戚住所自从他们跟随儿子前往江南后宅子已无人居住，临行前托俘伯照看租赁。

    安顿好母子二人后，随风阿祠告辞离去，随风让男孩放宽心，明日会请名医上门为他母亲看诊。男孩感激不已，暗暗立誓今日大恩将来必将涌泉相报，送出门走出很远阿祠回头望去男孩依然保持着弯腰道谢的姿势。

    男孩的感激之情春雨润物细无声，但阿祠却实实在在被感动到，即使将来她经历许多次欺骗背叛，她仍对世间充满了期望，只因为这世上好人永远比恶人多。她从不吝啬对所有人抱以善意，不怕被欺骗，不怕被诟病，不怕付出得不到感激甚至是毫不领情的冰冷漠视……她总相信世间有情，我自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