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幻想法则 (第1/1页)
这个世界不是活的。 埃文经过自己的模拟,体验了他梦想的一切,金钱,财富,地位,甚至是身为一个小混混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役使众生的权力。如果说人生的幸福感来自……由低谷到顶峰间刹那的余波,那自埃文莫名其妙地打开这个潘多拉盒子后,距拍照事件经过的七十二小时(感觉上的时间)后,新鲜感逐渐归于平静。 他站在以前托伦兹市标志性的电子屏广告塔顶,俯视着四周,只有他最熟悉记忆里的街道是最清晰的。这种看似拥有了一切却充满乏味的感觉,让埃文渐渐怀念起他往日的“现实世界”。创造力、意外、惊喜,哪怕是生活处处受阻的艰难动荡,都让他感觉无比可爱起来。那种无数生命激流碰撞引发的乐章般的波纹,让社会在秩序与混乱间反复摇摆,不可预料,又足够有趣。 困境,或者说是缺失创造的牢笼,这就是眼下让他感觉无趣的原因。 埃文飘下街道,在他每天最熟悉的高低坡行走着,寻找任何让他能逃出这个“束缚”的线索。终于在贵族区的隔离大门口,他停下了脚步。以前父亲为了能在这个地段开店也是打拼了好久,他有一个好手艺,但在以前住的地方,人们是更愿意直接在桥洞下旧货市场买地摊货的,而紧靠缝补又赚不了大钱。父亲自有他的梦想,埃文虽然没有像他期待的入大学进修,但父亲却成功地通过结识人脉这条路如愿以偿。再加上他的好手艺,口碑也是渐渐积攒起来。 埃文推开家门,这个熟悉的裁缝店,就算是父亲三十年闯荡的阶层上限了。 店内也是经过精心布置,门口的采光很好,再加上镜子反射与鎏金涂料的结合,让埃文顿感暖洋洋的舒坦。身为一群无业游民组建的小团体首领,埃文却没做过多少坏事,他也不敢做,属于是有心没胆,比起抢还是偷偷摸摸做事好。 “爸!”他往里面试着叫了一声,老裁缝探出头来,脸色从谄媚到严厉的瞬间变化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你怎么有脸回来了?你个败家子!”父亲还是那套喋喋不休的说辞,无非就是些半是咒骂的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爸,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你说呢?” 埃文看到了那半是欣喜半是埋怨的神情,他再也控制不住似的将他抱紧,“对不起,您的儿子混成这样,还是不学无术……” “埃文……”他的父亲说道:“你是否成功不是给我看的,也不是给任何人看的。人最重要的是获得幸福,孩子,到底什么才算成功呢?难道完成一个目标就要止步不前了吗?或者说完成一个目标就要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目标吗?埃文,不管怎样,父亲希望你好好思考,怎么生活,怎么过。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为父不需要再教你怎么抵抗堕落了,在不犯罪坚守道德的基础上,轻松快乐才最重要不是吗?况且,自我们把你生下来就不求任何回报。孩子,因为你的存在已经让我的生活充满色彩。子女不能选择家庭,夫妻只呈一时之快,如果贫穷让你感到不满,那我们只能怀抱着歉意欢迎你到这个世界里来……” “这个世界吗?”埃文擦干眼泪苦笑着,他知道的,自己的父亲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但他还是愿意在这个房间多待一会。埃文的目光越过父亲的肩头,那里面依然忙碌的身影就是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啊呀,是埃文回来啦,留下来一起吃饭吧!”目光中的容颜,是埃文记忆中最后定格的一幕,与如今已然苍老的父亲形成鲜明对比。 他张了张嘴,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临走时只留下一句:“妈,爸,我爱你们……”随着那两个虚幻缥缈的影子,消散在这一天的朝阳中。 这个世界是死的,唯一在心中活着的,是我不曾遗忘的记忆。 多日的探索让埃文明白了,眼前这个世界能反映的就是自己内心期望的理想乡。通过想象,模拟,由自己的大脑推演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这有点像自由度更高的角色扮演,与现实区别在于,现实的定律通过底层逻辑的运作往往是超级稳定的。无论是机械能和动能的转换,或者是其他的……
埃文通过自己的思索,明白了幻想世界的两个机制,在唯心层面,意识决定物质,但这里的物质并非具有稳定物理属性,而是时刻受到精神能量的制约。 人无法想象脑中没有材料的全新事物,这是物质限制(类比和拼接组合不是完全创造)。 人天马行空的想象需要强大的算力,这是精神限制(模拟的难度可以参考开放世界游戏)。 所以说,比起飞天遁地,制作一个小小的芯片就难多了。当然,我们也可以把一块砖头放在黑箱里指着它说,这就是芯片。实际它也可以运作,但逻辑程序会产生诸多错误。最著名的就是台球进洞的故事,在相同实验条件下的多次模拟会产生测不准的偏差,这是微观层面的问题。但宏观模拟也会产生的偏差,就是多种因素制约的结果。 埃文作为一个普通人,远没有精细化“微cao”的实力,所以这个世界不够“真实”。 “三天了吧,为什么我还没有困意。可恶,快从这个梦醒过来吧!”埃文彻底厌倦了,这里的监狱,是牢笼。 “这样的高自由度也算是牢笼吗?”循着背后传来的声音,埃文转过头来,面前是一个身着西装的老人,他说道:“你定义了这个世界的法则,而这法则也会同样制约着你。” “你是……” “碳,化学元素中的C,当然这只是个代号啦,没有别的象征意义。”老人笑笑,“一起同行吗?我也是意外被困在这个世界的无辜路人。” “你……” “啊,我是研究化学的教师,这是我的名片。” 埃文接过这张平平无奇的卡片,他还真叫carbon,而且是……笛卡尔大学任教的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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