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藏不住的喜欢 (第1/1页)
戊虚国的夜,在没有了生人气和烟火气之后,变得更加寒冷,微风吹着吊儿郎当的残垣断壁,发出吱呀的声音,时不时还会把最后一根维系着房屋形状的断裂房梁彻底吹断,弄得整整一排破屋齐齐倒塌。 一滴露水顺着房檐滴到路边的水洼,接着便被路过的僧人踩了一脚,带起一片激荡的水花。 原是唐长老这个虔诚的信徒,一大清早的便去几个街道外的佛寺上香礼拜去了,现下戊虚国没有了昨日的阴森气氛,但是却更加清冷,这个国家突然迎来了它的衰败,令唐长老不住唏嘘。 刚刚转醒的天空还挂着点点星光,唐长老便礼拜完毕起身回了客栈,其他人昨日经过激战,多有疲惫,他便没有叫醒徒弟,只身出门。 在客栈门口,意外见到了也刚刚从外面归来的姜焱凌——子渔说他叫姜流,西域御龙关人士,从他高大挺拔但不过于粗犷的体格,和他立体精致的五官可以看出,和中原人的长相还是有些不同的。 “姜施主。”唐长老上前唤了一声,见姜流手上似乎拿着一把植物,也许是草药,长得又有些像人参。 姜流闻言转身,把手上的植物收进了怀中,笑着对唐长老行了佛家礼仪。 “姜施主昨日身体力行,助这一城百姓脱难,贫僧在此谢过了。”唐长老一手立在胸前,深深鞠躬。 “大师客气了,我与鱼兄是旧识,昨日是举手之劳,大师不必在意。”姜流回道。 唐长老笑着点头,随后又问:“姜施主如此本领,能否透露仙乡何处?日后贫僧取得真经,定要登门拜谢。” “长老谬赞了,在下一介凡人,从小在西北御龙关长大,开了一间铁匠铺,勉强度日罢了。” 唐长老听了之后,心下颇觉意外,吃惊道:“原来如此,贫僧第一眼见姜施主,便觉得气度不凡,剑眉星目,隐约有帝王风骨,我那徒弟子渔说你是普通铁匠时贫僧还不信,莫非真是贫僧看走眼了?” “大师,你这可是捧杀我了。”姜流笑了几声,道。 要说这唐长老,可不是一般僧人,生的玉面玲珑,心宽体胖,一双如玉般纯净的眼睛不乏灵动,给人感觉充满智慧,虽然他并无修为,仍是凡人之躯,但面相令人觉得他已是得道多年的高僧,佛法造诣定是不输于峨眉派一干修行的僧人,不愧是上仙转世。 “大师,既然你心存感激,那在下倒有个小小请求。”姜流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施主请讲。” “传闻佛家对世间因果和前世今生颇有研究,大师可否用一双慧眼,看一看在下身上的因果,帮我指条明路?” 唐长老听罢,点点头,仔细端详着姜流的面容,尤其是他有如鹰般锐利目光的眼睛。 这一双精通佛法的慧眼,很快便透过姜流的眼睛,看到了他藏在灵魂深处的前世今生。 “姜施主,你有着过人的执着和自信,心性顽强到能够对抗天命,你认为,你的命运应当牢牢的握在你的手里,你的一生应当由你自己定义,谁也左右不了,只是……” 唐长老眼神中掠过一丝哀伤,沉吟道:“你的眼睛中有经久不消的哀伤,你曾经必然经历过肝肠寸断般的痛苦,你的怒火不可约束,用强烈百倍的痛苦去回报曾经害你之人,这个过程持续了太久,久到你快要忘记你的初衷,忘记你所爱之人,忘记你究竟是谁。” 姜流听罢,眼神动容,但神色几乎没有变化,依旧镇定,但心中不禁感慨,面前这位真乃当世神僧,慧眼如炬,普世之心。 “姜施主,你用暴力和鲜血所构筑的心理防线,会令你走上一条你当初完全不想触及的道路,会伤你自己,也会伤亲近之人。”唐长老语重心长道。 “那依大师所言,我该如何破局?”姜流耐心请教道。 唐长老微微一笑,道:“烈火烧化了坚冰,清凉的雪水便也会熄灭火焰,姜施主,先以己渡人,他人才会来渡你,切记……” 姜流略略领会,也不求唐长老把具体的做法告诉自己,微微闭眼深呼一口气,对唐长老点头。 “如此便谢过大师了。” “保重,姜施主。” 杜瑶光轻轻将缠绕于手腕上的绷带一圈一圈取下,渗着鲜血的绷带被她扔在了墙角,当她看到手腕上被撕开的伤口时,不觉皱了下眉头。 伤口竟比刚刚受伤之时又开了几分,变得更宽了,她被冰魄兽女王划伤之时,不过是一道极细小的伤口,被玄慈治疗之后,愈合的十分缓慢,昨日与戊虚王一番激斗,竟还加重了伤势。 不过是一处不起眼的皮外伤,怎么会如此难治愈?而且伤口处还冒着冰冷的寒气,让杜瑶光整条小臂都有些僵硬了。
凝寒淬果真是世上罕见神兵,浅浅一道伤口,寒气却入骨三分,何况杜瑶光本身便是修的寒冰灵力,根本无法为自己驱寒,在伤口痊愈,杜瑶光甚至都不能用这条手臂运功。 心下十分苦恼,愁云涌上了杜瑶光精雕细琢的眉眼,她将干净的绷带重新缠上,此时正好就有人敲门。 要见他人之前,她先把自己的愁容收起,换上平日那副清冷的表情,一开门,正是穿着白色昆仑弟子服的怀隐。 他手上拿着个小竹筐,框里装这个看样子像是人参的植物,根部还搀着泥土。 “人参?”杜瑶光沉吟。“你去采的?” 怀隐摇头,道:“我早上本来是想去守阳山上,采点传说中的奇珍草药,给掌门你补补元气,可是刚出房间,就见掌门你房间门口放着这个。”怀隐无奈地笑笑,又道:“一根千年人参,可抵过多少灵药,看来有人比弟子还勤快。” 杜瑶光默默接过人参,心里显然在想着事情走神。 “你可问过是谁采的这人参?”杜瑶光抬头问道。 “弟子不知,那位唐大师说早上只有姜流公子出过门,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不过弟子刚才去敲门,姜公子已经离开了。” 杜瑶光回想起昨夜的谈话,与姜流有些不欢而散,但他好像是朝着守阳山的方向离去了。 他在守阳山上寻了一夜,清晨才归来吗?杜瑶光想到此处,眼中有些动容。 “掌门,弟子去把人参熬了吧?这人参看上去刚出土,新鲜的很。”怀隐想要唤回思考的杜瑶光。 杜瑶光摇摇头,道:“不必,我亲自去熬,你昨天劳累,去休息吧,晚一些便启程回昆仑。” 杜瑶光拿着人参从怀隐身侧走过,是要向那掌柜借厨房一用了,怀隐愣了一下,远远望着杜瑶光的青衣背影未曾挪开目光。 他刚才好像看到,自己掌门那冰山一般凝滞的面容上,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是他没休息好产生错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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