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义 (第2/2页)

后一笔。

    彻底发疯了。

    尽管不同层区的日夜不一，可就在生活区顶层夜晚发生暴动之时，整个空间站全都炸开了锅。

    在生活区二层一幢教堂外，日头正盛刚刚做完礼拜牵着自己孩子的瘦弱母亲首当其冲被街道上逃难的人流冲刷开，女人似乎大病初愈，穿着白纱素裙的她被人一撞就像断线风筝般摔在教堂外侧的石柱上，吃痛紧紧攥着孩子的手也不由得松开。

    “mama！mama！”常年吃不饱的小男孩佝偻着，被跑动人群冲的东倒西歪，幸而还算在边缘不然早已被失去理智的人们踩成了rou泥。

    “阿瓦罗！快过来！”女子焦急的呐喊，在一片嘈杂中她奋力向前伸出手，可擦伤的双腿却让本就虚弱的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神父！快救救我的孩子！”女人只得回头冲教堂内喊叫，她的声音沙哑，可光暗交织的教堂内早已空空如也，虔诚的神父似乎也惧怕枪弹的威力，丢下一排排木制的座椅和摊开的圣经离开。

    也就在女人扶着大门口手持天平与利剑的正义女神像倚靠着蹭起身时，意外发生了。

    远处士兵鸣枪随意扫向半空的几发子弹落在周围建筑上，其中一发好似命运安排一般伴随石膏碎裂打烂了忒弥斯女神像举着金色天平的左手，在年幼的阿瓦罗眼中，那纯铜的天平从几米高与石像鼻梁齐平的位置跌落，不偏不倚重重砸在母亲头上，鲜血霎时泼洒到女神石质的裙摆上，连那洁白如玉的脚面也染上刺目的猩红。

    “不！”他无助的大喊，眼前的事物在一瞬间被泪水模糊。

    紧接着的便是天旋地转，失去力量的身体好似皮球般被裹挟进咆哮的人流中，这一次他也未能逃脱，不消几秒街道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是的，这一切都在一分半钟之内发生又结束，只留下漫天尘埃，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一场悲剧的谢幕。

    他的眼球似乎睁不开了，他能听到身边走过几双有力的脚步声，胡乱开着枪嘻嘻哈哈的走远了。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

    阿瓦罗想要大喊出声，可嗓子卡了半天只有血沫喷出。

    mama，mama….

    看不到熟悉的蓝天白云，记得mama总说那是假的；

    但白云真的好漂亮好漂亮啊，mama还说过在我们人类的母星上能看到真正的月亮！真正的星星！我好想好想看看啊…

    他十分费劲的抬起自己的左手，眼前全是黑红构筑的线条，他想要摸一下消失的云彩，想要抚摸到mama笑着的梨涡和脸的轮廓。

    一些外出来不及躲避的难民都抱着头蹲在马路边阴暗的犄角旮旯等待暴乱结束。路中横七竖八呻吟着的人形rou块也没人理会，危机来的太过突然，人们很难做好准备。

    世界很黑很黑。

    一切都陷入了绝望，孩子的心灵沉沦进无边的泥潭。

    mama，我也要来了...

    停止颤抖的小手突然被一只钢筋般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这只手像铁骨铸成感受不到一丝皮rou，接着小小的耳朵边上响起了哪怕未来多少年也不曾忘怀的苍老语调。

    “多么顽强的孩子。”

    教堂阶梯门口这尊正义女神像蒙眼的头颅也被擦到的流弹打的面容模糊，神也抵抗不住炮火的洗礼，可女神忒弥斯灰质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三尺长的利剑。

    瞥了一眼不远处失去生机的白裙女子，老人摇摇头把宽大的羽织黑袍敞开，他穿着木屐，因为年迈有些艰难地弯下腰把血rou模糊的阿瓦罗裹进袍子里抱起：“孩子，爷爷带你回家。”

    老人慈祥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同情与怜爱，他的面庞饱经风霜，一道道岁月的沟壑布满他整张脸颊。刺绣着金色纹样的羽织勾勒着繁复的图案鼓动，内衬里八只手臂的怒目佛陀在阴暗里扭动起狂乱的舞蹈，想要把业火烧到现世中来。

    “好…”一道小小的火苗在阿瓦罗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燃烧，直到他的灵魂都化作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