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东方古国之旅 (第1/1页)

    “亲爱的，我需要一朵香魂。”

    漆黑的一片，朦胧中传出一股女人的香味，布里茨试图顺着那香味寻去，一阵摸索之后只剩徒劳。

    百年的风雨将他本有的细腻打磨成沙，粗鄙不堪的内里暴露在俗世之外，不知怎的他开始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就像老斯塔菲斯说的那样：随心，神之庇佑终至。他想，自己二十年的青春都在那深深地雾城中苟活，如今马格教堂被淹没于沧海桑田，身边的信徒也消散于时间轮回之中，等待他的呢？他以为是死亡，和老斯塔菲斯一样。但艾维利亚神明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方，他拒绝回收自己这不堪的灵魂。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隔壁的普拉瑞斯从而立到古稀，他总共帮他做过十次祷告，最后一次是在马格教堂的正厅。这位一百二十岁的老人永远离开了他们，冰冷枯败的身躯在白玫瑰中静躺，火焰点燃了多余的一小节花茎，大火熊熊，布里茨仿佛看到了老斯塔菲斯死时的模样，那个承载着他一整个年华的男人化作了尘埃，透过阳光烟雾于灰尘交织在一起带走了布里茨斯塔菲斯沉寂了二十年的噩梦，也开启了他苟且百年的无聊岁月。

    “你需要一朵香魂。”

    布里茨躺在马格教堂的屋顶，准确来说是上方的那块土地，圣莉亚小镇长不出的马琪草有些扎人，少年喜欢徒步漫游以及夜晚静卧。赫奇的声音并未打破所谓的寂静，像是本就是这月色的一部分，布里茨无视他的话继续冥想着。

    这几天赫奇总是模仿着普拉瑞斯的语气和他说话，或许是香魂，或许是格劳芬德的贝塔羽毛……

    说起普拉瑞斯，布里茨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绿油油的眼睛从清晨到黑夜，他像只老马守着早已空空如也的家园。他的一生很是平静，却贯穿了布里茨的九十四年。

    从他一岁起就认识了这个有绿色眼睛的男人，或者说是有了交集。圣莉亚院长说他是个踏实人，如果自己不在了他会成为自己唯一的庇佑，在被福利院“同胞”欺辱着的日子里，普拉瑞斯确实一直在维护自己，这个瘦弱的男人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为他挡下了荆棘鞭的践踏，斯塔菲斯也因此收留了他俩。他的护工成了他的邻居，他们接触依旧不多，在斯塔菲斯外出的日子他守在他的身后，这个男人像是一根竹竿，挂着他的影子。

    “你不觉得这片荒原少一些东西吗？”

    布里茨单手撑着地面，起身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另一只手摸索出一块石头，猛地扔了过去。石头的咚声有些刺耳，不太像砸在了地面上，反而像是棺椁的木头回声。普拉瑞斯的声音换作吃痛，布里茨再次躺下，望着没有多少云彩的天空继续冥想。

    赫奇斯塔菲斯，他这样叫他。大火烧尽了马格教堂，圣莉亚小镇的幻想破灭在夜晚，布里茨的魔音却诞生于这片死寂的烈火之中。赫奇是个什么东西，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小镇还在时它提醒着自己礼拜的时间，告诫着自己礼拜的内容。可艾维利亚神明不会降临在不实之徒身边，他的祈祷从未得到过临幸。直到小镇消失……

    青年奔走去大城市，他和老一辈的停留在这个不起眼的落后村庄，老一辈的人死去，普拉瑞斯死去，他也跟着死去……这里彻底成了一片荒地。他和赫奇一起在地下沉睡了几十年，后来他醒了，离开了赫奇的领地到了地上。这里没有花，没有草，他有点怀念原来的小镇，也期待着死亡的来临。

    圣莉亚在第十年的时候来到了他的梦，于是他找来了马琪草。

    圣莉亚在第五十年来到了他的梦，于是他找来了魁奇里石。

    圣莉亚在第一百年来到了他的梦，他要去找香魂……香魂是什么，他不清楚，赫奇应该知道。

    “香魂是什么？”布里茨对着天空开口道。

    普拉瑞斯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随后是一阵笑声。有些低沉，布里茨想，他的耳朵有些发痒，这是他百年来第一次听到人的笑声。

    “香魂，来自古老的东方，白色的花朵，很香很香。记得圣莉亚窗前那朵吗？就是那个，我记得当时有一个东方的修士过来，特意送给她的。”赫奇咬紧了圣莉亚三个字，好像在咀嚼。布里茨总是觉得他想吃掉圣莉亚，即使她已经死了将近二百年。

    布里茨缓缓起身，弯腰拍掉衣服上的杂草朝着赫奇的方向走去。

    赫奇有些兴奋，布里茨听着愈发大声的咚咚声加紧了脚步。不加犹豫的咬下自己指腹的一块rou，血液缓缓流下，滴在了土地上。不久，血液周围成了一个圆环的坑洞，流沙避开鲜血流到的地方，扩大……逐渐包裹了布里茨。

    那个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再次响起，“目的地，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