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_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乘舟梦日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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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乘舟梦日月 (第3/4页)



    林延潮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当浮一大白!”

    同饮一大杯酒,林延潮与驿丞同时大笑。

    说完林延潮看向驿舍之外,但见外头暴雨如注,雨声轰鸣。

    驿舍外悬挂的暖黄灯笼在暴雨中摇晃不定。

    百里之外,雨水亦落在紫禁城宫内的庭院,宫墙巍峨。

    走廊上天子正看着庭院这场大雨。

    张诚,田义,陈矩都捧着奏章站在天子身后。

    “河南,山东去年大旱,今年又是大水,南京有乱民起事,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啊!”天子叹道,“朕亲政这么多年,为何一事接着一事?满朝之上又有哪个大臣,真正能为朕忧心这天下,都只念着自己荣华富贵吧!”

    “陛下还请保重龙体,有王老先生与几位阁臣主持国事,大可放心。”

    “这一次重推阁臣,五十五名廷臣,有五十三人都推了林延潮,”天子的声音厚重平缓,“真可见……可见众望所归啊!你们说是不是?”

    “陛下,再多官员推林延潮又如何?但用与不用还在于圣断!”张诚接话道。

    之前王家屏为百官廷推第一,被天子打回重推,而这一次林延潮廷推第一,五十五名与推廷臣有五十三人推其,甚至与林延潮有一争之力的罗万化也半途退出了廷推,成为一段避位待贤的佳话。

    不过打回不打回,确在天子的一念之间。正德皇帝当年不也曾三度打回百官廷推。

    天子笑了笑道:“可惜众意难违,不如索性就让他试一试?陈矩你看?”

    陈矩额上渗汗跪下道:“回禀陛下,廷推阁臣,兹事体大,老臣不敢置一词。”

    “倒是个谨慎的人。”天子笑道。

    “张诚,你是掌印太监,还是你来说!”

    张诚想了想道:“老奴以为,陛下之圣怒如同这雷雨一般,既要无情肃杀,但过了后也要旭日普照!陛下当初准许林延潮辞官,就是告诉他用与不用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陛下用臣子是一句话,但不用臣子也是一句话。但凡明白了这一点,大臣们就明白了何为侍君之道了!”

    一道又一道钟声回荡在紫禁城间。

    “好一个雷雨终于停歇之时,还是要让普天之下沐浴君恩,”天子转过身来道,“家贫思贤妻,国难思良将。朕虽乾坤独断,但却不是惜才之君!”

    闻此言之后,张诚,田义,陈矩一并拜下,他们心底默默道,事情总算有了了解。

    “林延潮离了京师没有?”

    “已是离京七日了。”

    “现在哪里?”

    “回禀陛下,听闻是被暴雨阻在了运河上。”

    “可听说什么怨怼之词啊?”

    “据东厂回禀,林延潮还未上疏辞官,即已告诉家人收拾行李并无声张,离京之日只是几个门生来送。席间并没有说什么话。”

    天子点了点头道:“林延潮的几个门生来送?那孙承宗来了吗?”

    张诚一怔道:“唯独就是皇长子讲官孙承宗没有来送,令他颇为……难过。”

    天子闻言微微笑了笑:“这是师生反目了吗?”

    “料想过去,或许孙承宗为皇长子讲官,自知分寸,怕给皇长子背上一个结交大臣的名声。”

    “老奴斗胆问一句陛下,为何问孙承宗呢?”

    天子淡淡地道:“林延潮若有图起复之意,必是一心结交皇长子。”

    张诚诚心道:“陛下圣明,观人以进退之间!”

    “他这一路才出了通州不远,不是怕朕的旨意追不上吧!”天子微微一笑,张诚,田义都是同笑,独陈矩没有笑。

    “王先生虽推沈一贯,罗万化,但又屡劝朕当用救世之臣,其意所指朕早已明白,就如此吧!”天子目光望着远方,肃容道:“张诚,拟旨!”

    玉音落下。

    下了一日大雨,直到了晚间时暴雨方歇。

    经过一番暴雨,河水涨溢,驿舍前但见运河边停泊的漕船星火点点,远山云雨散去,露出星斗。

    脚穿草鞋,身着葛衫外罩蓑衣,头戴斗笠的林延潮提着灯笼驻足了片刻,正巧有一走舸系在岸边。

    一时兴之所至,林延潮解了船绳,将灯笼系在船头,然后自己拿起摇橹划起水来。

    尽管蓑衣在身动作有些不便,但林延潮自孩童时就游戏江上,于袅水划船自是驾轻就熟。

    转眼间船已是离岸数丈。

    摇船片刻,但见渐渐云开月明。

    大雨过后的河水不见浑浊,反显清澈,倒映着漫天星斗,一轮明月浮在船头。

    林延潮撑船至此兴起道:“纵是一条河流也可比之沧海,正是‘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然,若出其里。’”

    说到这里,林延潮望此景色不由入神。

    这时候河岸边传来一连串泥泞的脚步,一个声音:“县尊,着蓑衣者就是大宗伯!”

    “在哪?”

    数名官吏提着火把,一名穿着青袍官服的官员随着老驿丞所指望去,果真一名身披蓑衣的男子,正荡舟于河上。

    老驿丞欲唤却为这名官员止住,左右不知何故。

    但见这名官员捏须沉吟了片刻,徐徐道:“昔日文王于磻溪边遇姜尚,商汤礼下伊尹前,伊尹曾梦乘舟过日月。”

    左右官员都是会意微笑,县丞出声道:“听闻大宗伯少时遇本省提学观风社学,当时大宗伯以千字文里的‘磻溪伊尹,佐时阿衡’答曰,此事传为一段佳话。”

    “正是,正是”。

    “此乃命中注定的救时宰相,林公能够出山,天下有救了!”青衫官员颤声言道,左右望着星斗下泛舟于河水的林延潮此刻也不由如此想到。

    “县尊,大宗伯的船欲走远了。”

    青衫官员脸色一变当即呼道:“大宗伯!”

    左右官员慌忙于岸上一并齐呼。

    “大宗伯!”

    林延潮划船回至岸边,但见一众火把之下,众官员皆是在岸边拜倒。

    “诸位这是何意?我已是致仕,与百姓无二,实不必多礼,起身说话。”林延潮扶着摇橹言道。

    “回禀大宗伯,京师……京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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