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刘邦病了 (第1/1页)
刘邦病了。 向来身体好的人,一旦病起来那确实是“如山倒”,想要病去当然就“如抽丝”了,当然这也让他的军队和他一起有了反思整顿、舔舐伤口的机会。 让他生病的除了鞍马劳顿,直接原因肯定就是雍齿和丰县对他的背叛了,而这背叛让他遭遇了起兵举事以来最大的失败,一时间军心浮动。 强撑病体先安抚好手下将领后,军心才和身体一起慢慢恢复过来。 但眼前的形势不可能让他安心养病,他必须为自己和手下谋划未来。 “真没想到,张楚王陈胜败亡得如此之快!目下我们该作何打算?困守沛县坐等章邯的秦军来攻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啊。”刘邦看着萧何、曹参等手下,发问道。 陈胜起义仅仅六个月,虽然手下大将周文率领偏师也曾攻入了函谷关,极大地震动了秦军,但进攻主力吴广军在荥阳受阻后被手下田臧所杀,之后又连续惨败,导致都城陈县被章邯攻破,而陈胜被车夫庄贾杀害。 “陈胜之败,原因众多,但急于称王、四面出击是最大败因。听说张耳投奔陈胜时,明确反对他在力量还弱小时就称王,但可惜没有听从。”萧何沉吟片刻,赞同了刘邦的看法。 如今,虽然萧何多年为主吏掾,大刘邦一岁,地位也高于刘邦。但如今在已经是沛公的刘邦面前,虽然干着过去县丞的活,钱粮和其他事务一把抓,但他被刘邦尊为客卿,也承担着出谋划策的职责。 “说得对,我这个张耳兄确实有能耐、有见识,也是条打不倒的汉子,李良叛乱他不也很快就平定了吗?”刘邦点点头,似乎要在对张耳的赞许中找到自己效仿学习的力量。 “现在关键还是考虑我军该如何行动?休整了两个月已经很不错了,再不打仗军士就会心生懈怠,那时队伍就不好带了”中涓曹参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要不我们再攻丰县?这样既惩罚了背叛之人,也扩大稳固了地盘。”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没有接话,气氛暂时冷了下来。 自从沛县举事以来,曹参以他展现的军事才能,赢得了刘邦以及手下众人的信任尊重,他名义上是刘邦的中涓(侍从官),其实相当于当了县尉,刘邦现在的兵大部分由他统领,治安当然也由他负责维持。所以,他说的话是很有分量的。 但是,大家的沉默也都表达出了对此建议的疑虑。 丰县城防坚固、雍齿守御有方,上次的失利就已经见识到了。现在增加了一千多兵力再去进攻,就是多带几架云梯和冲车就有把握吗?要知道丰县也没闲着啊。 “听说,虽然张楚王陈胜已死,但他的部将秦嘉在彭城自立为大司马,并且找到一个楚国王室后裔景驹,在留县(今沛县东南的微山湖湖区内,已被湖水淹没)拥立他当了楚王,目下声势还是颇大。我们可否前去表示合作之意,借得一些兵马再攻丰县?想来秦嘉应当乐意的。” 刘邦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样既满足了自己和曹参进攻丰县的想法,又可以消除大部分人对兵力不足的疑虑。 “沛公,我们如果前去只是合作而不是归顺于他,就怕这秦嘉不一定会答应吧?”过了一会儿,夏侯婴还是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夏侯婴现在专为刘邦驾车,这意味着他已和刘邦高度绑定,甚至可以说可以决定刘邦的生死,不过刘邦相信他永远不会做背叛陈胜的车夫庄贾,因为他们的关系不仅是主从、更亲如手足。 “沛公,我也有这个担心。如今我军士气业已恢复,力量也增加不少,只要再加把劲,丰县应该能攻下,何必再去求外援呢?” 周勃接着也表达了意见。在与会的众人中,他算最年轻的了,但前几次战斗他以勇猛的作风和娴熟精准的射术,立下了大功,因此也得以成为刘邦如今的亲信左右。 他的发言,让之前不好反驳曹参意见的萧何和任敖等连连摇头,任敖就直率地说道: “上次我们失利,就在于低估了对手,事后我们不是才知道周市加派了一千多魏军协助守城吗?如今雍齿更会大力扩充兵力、加强防御的,相比之下我们力量还是单薄了些。我赞同借兵,无妨一试嘛。” “我就是这个意思。留县与沛县近在咫尺、唇齿相依,想来秦嘉要买我一个面子,何况打下丰县,也可帮助巩固他的后方安全。” 商议到最后,刘邦做出了决定。而这个决定,让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另一个重要人物。 “你就是那个访求到力士,在博浪沙刺杀秦始皇的张良?久闻大名了,我还以为是位身高过丈、膀阔腰圆的汉子呢,哈哈!”刘邦在彼此施礼后,禁不住豪爽地笑了。
张良与刘邦年龄相仿,但身材矮瘦、肤色白皙、眉眼俊秀如女子,看起来要比刘邦年轻了许多。如此样貌,与做出行刺皇帝的惊天举动举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当然就让刘邦吃惊中更增添了敬佩之心了——只不过,刘邦是以他一贯的语言风格来表达的。 “沛公聚众反秦,连败秦军,良甚为敬佩。”张良似乎对刘邦品评他相貌已经见惯不惊,微笑着对答,很是平静、得体。 此时的张良也聚集了一百多年轻人,和刘邦同样想去留县投奔新立的楚王景驹,于是和已经借到兵马,但奉命先南下进攻彭城的刘邦在下邳附近相遇了。 如果世界上有真正的意气相投与惺惺相惜,那刘邦和张良之间就是典型的代表了。 刘邦奇怪自己竟然愿意袒露心襟,向张良讲述举事以来的几次战役所为所感,而张良的答复似乎如明灯照亮他以前没有发现的世界; 张良,这个刺杀秦始皇后隐居下邳时,愿意委屈自己、为黄石老人捡起故意丢落到桥下的木屐,因而得到老人倾囊相授以《太公兵法》的谋略家,则为自己的意见很容易就让刘邦理解、接受而震惊、感慨。 四目相对,一时间彼此都感觉到对方是自己生平仅见的知音! “听先生一席话,让邦学到了很多,先生不是个只会杀人的豪侠,而是个指点江山的无双国士啊!要是邦早有您在身边,那该如何不同啊!”刘邦收起一贯戏谑他人尤其是读书人的神情,恭敬地感慨道,而称呼也改为了他只用于老师马公的“先生”。 “沛公过奖了。良出身五代韩相之家,阅人可谓多矣,可从未见过能如此理解和接受我建议之人——沛公,你的智慧是上天赐予你的吧?” 面对刘邦的似乎前倨后恭,张良现在完全不以为意了,第一次对人说出了如此高的评价,态度真诚不带一丝阿谀奉承。 “先生,这句话正是我想对你说的呢!哈哈哈!”刘邦一惊,随之答道。 两人再次对视、大笑,刘邦伸出双手,握住张良施礼的双手,张良也张开手掌,四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见到沛公,让良有了新的想法。”张良神情郑重地对刘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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