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击碎黑暗 (第2/3页)

某部小说里曾有爆破开路的桥段，负责爆破的配角设定里是江湖闻名的炮神，描述中说他想炸出几个裂就能炸出几个裂。就这么神的人物也失手导致了雪崩，差点让主角小队直接殒命雪山。从那以后她对爆破技术就充满了不信任，她死活不肯离开门口，手还死死地拉住魏明诚，躲在他背后探头探脑，生怕一块松动的大石头这时候掉下来把她砸到什么的。

    爆炸以后一个不规则的大洞出现在头顶不远处的顶部岩层上，现在应该是早上了，略显灰白的阳光照射进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王国，这在过去的几千年来或许是第一次。夏洛蒂看到苏卡正对着她，怔怔地站在打下来的那一缕阳光前，在十足的安静中，她对着那道光伸出手，又在碰到的那一刻猛然缩回，脸上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像是被烧沸了的水壶烫到了的笨拙厨娘，又像是摸到小野猫而激动不已的中学生。不久后她再次伸出手，从那道在黑暗地xue中显得无比界限分明的光柱中用捧的动作送了一些空气到面前，像是享受普罗旺斯最上乘的熏香一样地，带着一种十分满足和享受的表情吸入。看着她的举动，夏洛蒂不知怎地也跟着吸了吸鼻子，她闻到了潮湿土壤的腐朽味道，残留在船上的血腥味，以及火盆散发出的蛋白质和脂肪燃烧的异味。

    苏卡已经把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下里，在阳光照射下，她那副折射于意识的躯壳带着五彩的璀璨而华美的光泽。这一刻她看起来不像人，不是鬼，而像是一大颗耀眼又柔和的宝石。夏洛蒂为这绝美而屏住了呼吸，眼前的苏卡像是她曾向上注视过的烂漫星河，夺目而闪耀。“她怎么会是死神呢？”夏洛蒂这么想，“她像是夜空穹顶下的一首颂诗。”

    那被还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在心中如此赞美的美丽少女——至少在外表上是少女——她睁开自己的眼眸，它们现在看起来像两泓波动的秋水。苏卡的表情很激动，看起来就像被心上人表白了似的，让人心神悸动。但她本应涌现一朵红云的棕色脸颊越发苍白了，这看起来让人感到一种病态的不适感。她在对面前的几个现代人张嘴说些什么，但没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所有人都直直地盯住她的嘴唇——并不是出于亲吻欲望——它正在气化。阳光下的她似乎正在没有火焰地燃烧，一缕缕白烟从她身体正在产生和增加的一个个缺口涌出。但她看起来全无痛苦，不知道是不是千年的岁月让她早已麻木。很快她的皮rou基本完全溶解，只有头部幸免于难，身上华美的金饰也早已碳化而灰飞烟灭。

    “谢谢。”这是夏洛蒂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之后她所有的身体就崩坏了。她的头骨落在地上，瞬间成了一捧灰烬。灰烬炸开在空气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可见每一颗正在飞扬的尘埃。

    死寂，并非“像死了一样安静”，而是“因为死亡而安静”。

    夏洛蒂的脚步声打破了安静，她向魏明诚要了个小盒子，走上前去把苏卡的骨灰尽力抓一些保存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她消逝前的美丽震撼了她吧？这时她的手在灰烬里摸到了什么东西，她一愣，抓出来借着光一看，是一颗绿松石小球，上面有着几环圆形的图案。

    “那是什么…那姑娘的首饰什么的…吗？”萨达特上前看了看说。夏洛蒂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又轻轻翻找了一阵，再没能找到类似的东西。然后她莫名自然地，顺手就把那颗石球在她衣服身上擦了擦收进了衣兜里。

    至今夏洛蒂也没能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醉醺醺的伊凡卡列金多次半认真地嘲讽她是不是见钱眼开。她也说不明白，但她当时并没有生出一丝邪念。就像是海滩上光着脚散步的小孩子，遇见自己喜欢的贝壳和石头就自然而然地收起来，完全没想着用它们去换钱买一两支冰激凌，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份美而已。但对于此时的夏洛蒂还说，还有些纪念的成分在里吧。

    “她早就死了。”哈托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的话里似乎带着某种遗憾和惋惜。夏洛蒂转过头来，看到她的脸上也是这种情感，“她只是一个残存的意识等离子体，用通俗的话说来说就是孤魂野鬼。在刚才的活动中能看出来，她的交流能力和应变能力约等于零，换句话说，她就像一个机器人，一个只有反应能力的人工智能。而一接触阳光，她那脆弱的结构就被破坏了，她也就灰飞烟灭了。”

    “她决定自杀。”哈托尔这么说。

    为什么呢？夏洛蒂不明白，这真的值得吗？她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等了几千年，而哈托尔击破这广大无垠的黑暗只用了大概一小时，为了这种没必要的东西付出了生命？但怎么就能说那不值得呢？她连自己的样子都忘记了，但是却清楚的记得这些他们听起来很滑稽的要求，也许她“活”到现在就是等着有人来实现这个要求吧。

    夏洛蒂不想在想。她无意识地摸了摸兜，yingying的还在。这时突然一种石破天惊的巨大而磅礴声音爆响——原本阻拦着河水前进的空气墙已经消失了，河水再次流动起来。夏洛蒂感到船的下降，过了一会才自然行驶起来。魏明诚已经妥善地把苏卡的骨灰盒收起来了，他甚至还多包了一层军用塑料袋在外面防止撒出。哈托尔的感情来得不容易去得倒简单，现在又是一副冰山脸了。连萨达特似乎也在思考什么，他的嘴几次张开又无声地合上，不知道是不是好奇想要向夏洛蒂借那颗绿松石来看看。

    在魏明诚再次担负起放风的任务以后，夏洛蒂拿着火把，一个人又钻到了船舱里——这里的异味要轻的多，而且事实上她还是很怕黑，在那个洞口离远了船以后，四周又被一望无际的黑暗所笼罩。这时候这种封闭空间更能给她提供安全感。

    把火把插在墙上的灯座里后，她直接躺在了地上。她用手指捏住那颗绿松石小球，对着橙黄色的火光仔细观察，它在光线下呈半透明状，从能观察内部结构来看似乎并不只是一整块绿松石打磨成的小球而已，它像是一层包一层的，有两个相连的的气泡状的空腔在石头上。其中一个微微地凸出于外，使这球并不怎么完美，让有强迫症的夏洛蒂颇不舒服；另一个依附于表面内层。夏洛蒂总觉得这个结构在哪里看见过，她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依然没想起来。她逐渐失去了兴趣也松懈了思考，无意识地把玩着它，就像上课摸鱼时让一枚两块钱的小弹珠在自己手里咕噜噜地转着玩一样。突然她看到了什么，这让她心脏像是被碰了一下一样，脑袋嗡地一响，猛地坐起身来。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在自己的心跳声中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情况——果然，当直视那空腔时，球体上的几环同心圆凹痕看起来就像人的眼睛，而那两个相连的空腔正是微微凸出的瞳孔和存在于内的晶状体。夏洛蒂突然感到一种恶心，下意识把它甩出去——这是什么？难不成这是苏卡还没化成灰的眼球吗？她刚才把玩了这么长时间的小球竟然是那种东西？它落在地上，带着咕噜噜的声音滚远了，夏洛蒂如梦初醒一样扑上去把它捡起来——幸好没有破损。夏洛蒂把它擦了擦塞回衣兜里。她实在不想在想这些事，她的呼吸很重，像是鏖战的疲倦再次涌上来了似的，她感到一种无法抵抗的倦意，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夏洛蒂在半梦半醒见感受到了正逐渐接近她的脚步——她的头正随着地板振动。她心头一紧——莫非是内鬼的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