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生一梦_第五十七章 守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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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守艺 (第1/3页)

    柳花飞入正行舟,卧引菱花信碧流。

    闻道风光满扬子,天晴共上望乡楼。

    说来也是奇特,柴荣三人随离青小师父渡船踏上泗水对岸兴隆寺地界的一刻,眼前热闹非凡的场景,竟与共叙半日时光的粉定村好似两个动静悬殊、截然不同的世界,本以为一副出世寥落模样的佛家寺院门前,反倒比起族人集聚的偏壤村落更添扑面而来的入世气息。

    各色老少僧侣来来往往、或匆或缓,放眼望去,分布在北岸街头,除了些许发丝齐全的俗人外,多是剃度烧戒的人头攒动,其中也不乏穿着棕衣、脚踏草鞋的女尼。

    忽然,一阵喧嚣的哄闹声起,众人随声望去,原是三两小僧正将一位略有姿色的尼姑团团围住,几个人拿着她的僧帽来回投掷,嘴里嬉笑怒骂着“母秃驴、母秃驴”,那女尼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蛮横主儿,一把便抓起对面那人衣领,将他按在地上,胡乱厮打起来,另几个僧侣自顾拍手跳脚地驻足围观,言行举止甚是不雅,直教安歌一众目瞪口呆。

    离青面露尬色,“公子夫人,这边是寺院正门,请吧。”

    柴荣与安歌若有所思地对了眼色,便赶忙回正视听,默然跟随离青跨进院门。

    “呦,离青弟弟!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住么?”

    还未走两步,几个粗壮大汉一般的僧人便堵住他们的去路。

    “怎么又回来了?”话音未落,其中一个领头似的人物抬手抓住离青的下巴,后者一个趔趄,径直撞到那人胸膛之间,横丝yin笑道,“莫不是想念哥哥了?今天要让你再尝尝哥哥们的厉害!”

    瘦弱体格的离青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哼哼卿卿差点哭出声来,安歌一个箭步上去劈掉恶僧紧攥的手腕,瞬即将离青拽回身后,那人痛得哇哇乱叫,“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活腻歪了么!”

    王不留行见状,一把抽出腰间轻别的铜铸哨棒,三下五除二间,棒头已直指恶僧喉结,“胆敢冒犯我家主人,且吃我一棒!”

    一众人等见眼前三人并非好惹,便赶忙拉着恶僧逃也似的骂骂咧咧离开。离青这边显然是受了惊吓,面色恍惚,唇间也止不住地发颤,柴荣赶忙将他匡扶立稳。

    安歌忿忿不平,“这些人明摆着就是街头混混,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样貌举止,竟没有人管一管么!”

    “这些人都是为了躲避兵役,被家里贡到寺院的……”离青愁绪满溢,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贡’到寺院?”

    “这寺院里有许多地绅豪门出身,家里为了让他们出家以逃避征兵,便用土地、房宅、银两供给寺院作为‘入门费’,寺院收了这些钱财,哪里还会再约束他们是否安顺行事呢?”说罢,离青连忙向左右两边瞥视,见四下无人,终令自己定下神来,方才强努起一丝笑意,“这些话离青本不该说,还请公子夫人不要放在心上。二位可在此稍等,离青去后院向兰公子先行禀告。”

    看着离青步履蹒跚的背影,安歌心中升腾起一阵怜悯忧惧,悄悄挽起柴荣臂膀,“荣哥哥,离青不会被那些人怎样吧?”

    柴荣缄默地摇了摇头,只是拉起安歌朝眼前云雾缭绕的大雄宝殿佛塔走去。

    方跨殿门,三人满目满心皆映现着从当前平台高耸贯穿到十余层塔顶尖的精美佛像——壮观与震撼,恢弘与渺小,对应着无上高大的佛身与在其脚底祈盼仰望的众生芸芸,佛塔每层楼阁成扇打开的通透木窗,映泻着硕日流流金光,照射烘托在本已是铜制镀金的佛身四方,既成万丈明堂。

    阳出入云,或明或暗,仿若佛目睫动、佛身灵通,凝视着大地万千、喜乐愁苦,感化着当自端心、正念求度。

    柴荣轻跪在龛前薄垫之上,眉微皱,手紧合,目沉闭,满目肃容地向眼前这尊至高无上的灿若神明,传递着内心的重峦神思。安歌见状,也随即一同跪在一旁,嗅着木质古殿特有的历史与柱香缠绕之气,安心静易,郑意祷告。

    只是两人尚未祈愿完毕,便听离青在院中连声呼唤,原是那兰公子正要忙着回府处理公事,柴荣与安歌匆忙之下才得以与这粉定村口中的“兰大善人”打了照面。

    那人剑眉镶嵌于鹰目之上,自承一贯风流朗逸之相,绝对是大多数女子向往的掷果潘安、傅粉何郎的模样,但此人虽然年纪与柴荣相仿,举止做派之中更多了些难以掩饰的趾高气昂和商贾风姿。

    见他匆匆抚平袖口褶皱,脸上略有不耐,柴荣连忙自报家门并呈报到访之由。

    “兰府虽说是兖州第一大府,将养着寺院内外许多人等,却也不是随随便便招揽人来做工的。”说罢,兰公子才抬眼打量他们,平日里见惯了市井粗民或乡野农夫,今日得见这几人身上不凡气质,心中一惊,暗地发誓要打压下这不知哪里冒来的落魄贵族地绅家的少爷,“你们三个,到底是谁来招工的?”

    “兰公子,是在下。”柴荣将对方表面而疏离的笑意尽收眼底,却依旧不疾不徐,“柴荣曾经在北方贩过茶叶,对建盏烧瓷也有浅显了解,不知是否可以有幸跟随兰公子打理一二茶庄事宜?”

    “看你体格壮硕,会些拳脚功夫么?”

    “是,我曾……”

    “好了,我还有事。”兰公子傲慢地抬起下颚,仰视天空,当即打断了柴荣的回话,“既会拳脚,看在舒族长的面子上,便先来茶庄做护院领事吧,明日一早,直接找掌柜的报道。”

    说罢,便踏风一般背手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催促离青,让村里人快速赶制盂兰盆节的瓷器供品。

    返程路上,三人各怀心事,安歌难以忍耐兰公子对柴荣言语上的侮辱蔑视,想要劝说柴荣再寻其他差事,柴荣因念着舒族长在其中牵线推荐,若贸然拒绝恐违了舒家的一片好意,甚或令其在兰氏面前不利,反而抚慰起安歌暴躁难耐的小脾气来。

    因那句“成大事者,即使身处穷境困地,当不忘胸怀宽广、兼怀天下,故需能擎柱顶天,又脚踏实地”,终令眼前娇妻更加崇拜敬重起这位不同凡响、能屈能伸、心境超然的心爱夫君来。

    “公子夫人,末将还有一事请求。今日见到舒家村内老少身残志坚,作为医者,愿施以薄力,为他们寻找可能的康复之方。”

    言语既出,令两位主上瞠目哑然,“你是医者?”

    不留行当即握着哨棒行礼,“在下王允中,师从秦隐先生六年,此次受符将军重托,以护卫兼医者之身,北上前来跟随保护少主。”

    “原来你便是秦先生的高徒!”安歌立刻免了不留行的恭礼,对着眼前这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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