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涤水畔的纵笛人，第一幕 (第2/2页)
r> 她将笛子放在不知什么地方，从石头上翻身一跃，就这样出现在阿金的面前。阿金惊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身高比他矮一点点的女孩，刚刚明明被海浪浇透全身，现在她的衣服却并没有水迹，利落的短发上也并没有往下垂落水珠。 他问道，“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被淋湿了吗？” 女孩看了看自己身上，调皮地笑了笑，“不会啊。涤水并不会打湿衣服，它只会帮我把衣服上的尘土洗干净。” “……真奇怪。”阿金嘀咕道。 待到女孩确定自己身上并没有一分污渍时，她才抬起头，笑着跟阿金打招呼。 “你终于醒了！看见你在那边的地上躺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擅自把你喊醒。就在涤水岸边吹笛子，看来是笛音成功把你喊醒啦。” “嗯，谢谢你。用笛子吹奏的音乐很好听。” “真的吗？”她眨着大眼睛，“谢谢夸奖！……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亦心，一个人在万梦里四处旅游，喜欢吹笛子给自己听。说起来，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都是在梦中吧？” “当然知道。”阿金应道，“我叫阿金。” “阿金……嗯，真是个‘珍贵’的名字！”亦心脸上的笑容好像从来不消失一样。“阿金，阿金……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晕倒在地上吗？” 阿金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脑子乱作一团。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难以用完整的语言来传达自己的一系列遭遇。看到面前这个略显狼狈的男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亦心还以为是戳到了对方什么难言之隐，慌忙道歉。 “对不起，如果你很介意的话，那就假装我刚刚什么话都没有说吧！” “没，没事……没关系。”阿金说道，“我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原本是想要去一个叫作‘花岸’的地方……” “花岸？”亦心想了想，“我好像也听说过，是万梦中传说的那一片有着无数美丽花朵盛开的秘境吗？” 阿金点了点头。 “那真是凑巧！从这里，这条宽阔的、一眼望不到边的涤水河上渡过去，就能抵达你要去的地方啦！”亦心伸展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好大的样子。“但是你这样没问题吗？我看你还晕晕乎乎的，渡过涤水河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你自己可不容易办到。”
“我不知道。”阿金摇晃着脑袋，表现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涤水河。” 亦心低头揣着下巴，忽然想出来一个点子。 “嘿，你倒是提醒了我。也许我也应该去花岸看看，见识一下大家口中盛赞的美丽花景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说不定会给我带来什么灵感呢！” “灵感？” “啊，忘了说明白，我一直在万梦中寻找，想要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亦心很是自豪地昂着头，“我想谱写一首真正让自己满意的曲子，然后寻找到一个永远不会有别人打搅的地方，静静吹奏给自己听。这样我的梦就圆满啦，我就可以高高兴兴、毫无挂念地醒来了。” “听上去真是一个美丽的计划。那你现在完成多少了呢？” “还差得早，嘿嘿。”亦心吐了吐舌头，“还在积累素材的阶段，不过我想我马上就能触摸到那支书写曲调的笔了，我有预感，如果去花岸的话，一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阿金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女孩，心想还是不要打搅她的兴致为好。 “那我们怎么过去？”他再一次沿着河岸细细打量。“这里连一只船都没有！” 亦心突然表现出一脸神秘感，手指立在嘴前，“嘘”，示意让他不要说话。阿金乖乖屏息凝神，只见女孩掏出她的长笛，轻轻放在嘴边，用着极其认真严肃的神态，让悠远的笛声散布开来。阿金闭上双眼，自己的神态随着乐声彻底放松下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漂浮——那种永远不会沉下去，也不会从水面上突起来的浮游感。这种感受如此强烈，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力，有什么牵制住了他的四肢，是水。他想，就是水这种无形的物质，侵袭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控制了他每一分肌rou。他不能喊叫，不能挣扎，任由自己的身躯漂浮在没有边际的水平面上。 就像一只没有乘客的船一样，无法控制方向，无法控制速度，无法控制去留。 笛声时而骤起，时而低沉，阿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水面上随之起伏。那女孩的笛声竟然有如此魔力，他开始怀疑女孩的真实身份。但转念一想，这是梦，在梦中什么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阿金自嘲似的笑了笑，刚刚绷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让身躯像船一样在水面上浮游…… “锵锵，一只小船！” 阿金揉着双眼，十分错愕。一只漆黑的小船，真的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涤水河岸边。亦心正站在船上，收拢着绑在小船桅杆上的粗绳子。她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阿金赶紧上去帮忙，两人用力将绳子解开，弄成一团。亦心的脸累的红红的，一个劲地道谢。 阿金踩了踩，脚下确实是结实的木板。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实在忍不住想问这个问题。亦心倒是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她坐在一边，倚靠着船沿，盘着双腿在休息，看来刚刚确实累坏了。她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我听说，当一个人在涤水河畔流露出强烈的想要渡河的愿望时，让涤水河听到，河水会回应他的心声。刚刚你没有注意到吧？这只船是从水中的倒影浮上来的，它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笛声，了解到我的心意，所以才给了我们渡河的机会吧。“ “你知道的可真多！”阿金莫名生出一阵钦佩。 “啊啊，谢谢夸奖！不过我也不确定吹奏笛子是否可行，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嘛。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亦心止不住心中的兴奋，“那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启程出发咯！目标是花岸，繁花盛开的彼岸！” “等等！”阿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没有船帆，没有船桨，我们怎么办才能让船前进啊？” 女孩将她的笛子举过头顶，笛子的孔洞传来簌簌的声音。她又把手伸下去，托起一掌水，让水沿着手指缝流下去。接着她抬起头，满心欢喜地说道： “不用着急。风儿已经答应了做我们的船帆，河水也非常愿意充当我们的船桨，它们会把我们平安送向我们想去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