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2/2页)
也逐渐碳化,在身后散作灰烬,rou束像翻腾的浊浪般拍过来,但被她翻滚着躲开。星石就在前方,落羽必须取回来,不仅因为关乎生死,更是由于那是她绝对无法舍弃的东西。 星石是生命的源头,身份的象征,也是落羽赖以确认自身存在价值的依据。 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了—— 巨浪呼啸着涌动,愈接近核心,rou团的反抗便愈是激烈,女孩摇摇晃晃地终于站立不稳,摔倒在海里。等待着她是长满尖牙的利口,但在被嚼碎前她会先化作焦炭。 青色光芒沉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等等!不要丢下我!” 落羽大声哭喊着,伸直手臂想要去够。但暴雨模糊了视线,终究没抓住。 她眼里的光熄灭了,随漩涡卷向更深的海底。 蓦然间,有风吹了起来。 “只要拿到那个吊坠就好吧。”隼的声音忽地在近处响起,紧接着面前的黑暗被劈开,她重新闻到了新鲜空气。繁杂雨幕中,隼踩着浮空的冰盖,手里握着透明冰棱。 他的伤势没有任何恢复,反而看起来更严重了,脸色白得跟纸样,胸前的破洞胡乱用衬衫包扎了起来,但有血正在渗出来。尽管如此,隼仍然昂首挺立在风中。 落羽连忙擦掉眼泪:“我能解决。和你们没关系!” “……我必须保护他们。”隼挥动冰棱,像还握着那把长刀,“我来破开它。跟好了。” 落羽回头看去,那里只剩薄薄的冰层了,运输车停在上面,随时会倾塌。 风刃连续斩击rou壁,趁着触须挥动的空袭,隼直接翻身重重踢在冰盖上,借力冲向豁口,手中的冰棱反复斩开rou芽。见破口越来越深,他跳进rou团,狂风裹挟着冰棱刺穿所有障碍,污血溅满了西服,但隼没有停下,他单手卷起风暴,将通道撑至最大。 “去吧!趁现在!”
落羽没有犹豫,纵身跃向隼打开的豁口。最深处的黑暗中,青色光芒正在闪动。 她的指尖碰到吊坠了—— 顿时,温热的暖流将落羽整个包围,连带先前的灼伤全部缓慢恢复起来,她重新感受到了力量。顾不得过多回味,女孩使劲将星石从rou团中扯了出来。 仿佛听到了呜咽声。随着星石回到落羽手中,海洋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起来,来不及转换的尖牙和残肢落在泥地里,像是搁浅在沙滩的断桨。 “——青色的光芒啊。”念起祷词,落羽莫名有些怀念,“愿腐躯弥败以召尽群鸟!” “——冰暴。” 落羽和隼都各自使出了最后的招式,要将rou团彻底击碎。 茫茫的青鸟群从天空俯冲下来,疯狂啄食还在扭动的碎rou,而混杂着冰棱的流风已然刮起,席卷整片空地,如刀刃般切割着触须。他们此刻都不再留任何余力。 rou团彻底消失不见。泥地仿佛被整个翻起过般,布满了浅坑。 暴雨还在落下,折射得月光影影绰绰的,但那种深邃的妖艳感没有了,相反有种令人心安的沉静。穿黄色雨披的男孩摊开手,任水流从指缝间淌漏。 “杀掉了她,很好。许多人或许因此得救,但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林群站在空地边缘,放眼朝深处望去。荒犬和恩夏躺在泥里,早就没有了呼吸,那辆运输车破破烂烂的,醒来的云雀还在默默流泪,褐尾虚弱地趴在地上,全身皮肤没有任何完好的地方,隼靠着冰棱支撑起身体,眼神涣散而迷离。 即使是状态最好的落羽,也直接瘫坐在雨里。她的神情疲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等着你们的答案。” 圆月不知何时隐去了。他们重新回到了下着雨的巷道。 时间没有流逝,但很多东西注定要消失。 第一个倒下的是隼。他的伤势原本便足以致命,在回光返照般的激战后,隼终于没能再撑住,鲜血染遍了胸口。这位沉醉最上级的话事人就这么死在了雨夜里。 他的神情很安详,他尽全力保护了带领的候鸟事务所。 “话事人!话事人!你醒醒啊。话事人……” 褐尾爬过去摇晃隼的肩膀,徒劳地把九重葛凑到鼻前,但不会再有任何回应了。 车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手脚皆残废的云雀不知是如何打开了车门,跌落在泥里,又拖着身子爬到了隼的身边。她没法说出任何话语,可眼里写满了悲痛与不可置信。 云雀捡起手旁的冰棱,没有过多犹豫便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发不出声的鸟儿没有活着的意义。现在养鸟人也不在了。 “云雀姐……” 褐尾茫然地喊着,他从未设想过这样的结局。在他的印象里,隼总是坐在那张话事人专用的高桌后,耐心替他讲解夜里的注意事项,云雀会轻笑着沏好茶,适时递给隼。 隼的确很严格,但战斗时永远都冲在最前面。他把同伴的安全看得很重。 云雀做事情很细心,会默默补上报告里的疏漏。她教会了褐尾在组织里的生存技巧。 可他们都不在了。候鸟事务所只剩下自己了。 骨爪从地里伸出来,抓住隼的身体。 “不要,不要把话事人带走!”褐尾陡然慌张起来,到处寻找着能击退骨爪的东西,这时他想起了隼曾经的教导。尽管很过分,但他没有其他办法了。 “请原谅我……” 褐尾呼唤着隼。他凝出冰刃,斩断了隼的左臂,将那截绘有铭印的手腕收进怀里。 失去目标的使者缩进地面,再也没有出现。 就这样,深夜巷道,独身的男性在暴雨中失了魂似的走着,掩面哭着。 群鸟彻底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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