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宋夫人的信 (第2/2页)

他早已习惯，而宋夫人，是他黑暗里的唯一有迹可循的温暖，而现在那温暖也没有了。

    别人对他的好，从来都是以物易物，所以她的那些好在他看来都是有目的的，没有目的反而让他不安，让他觉得更危险。

    他自小不喜人接近，她多次接近甚至故意亲吻，他虽然每次都不自在，全身僵硬，但也没有拒绝。

    她给他换药，触碰到他时想必他也很难受吧？即使那样他都没有拒绝，虽然慢了些，但他已经在改变自己。

    十八年来他受的已经足够，她却还往他本就黑暗的深渊倒了一盆墨，甚至觉得他不知好歹，胡乱揣测人心。

    哪是他胡乱揣测，是向善的人心没好好降临在他身上。

    关枝意突然很羞愧，本以为爷爷告诉她的已经算残忍，没想到宋夫人的信更血淋淋。她好想时光倒流，倒流到昨日，她一定不会说那些话伤害他。

    但若昨日没说那番话，她今日就不会来找糟老头，便不会看到这封信，没看到这封信，她就算昨日没伤害他，往后也会。

    所以大哥真的说对了，凡事有因才有果。

    她昨日种下了因，今日得到了果。

    只是这果，苦涩。

    关枝意久久不能平复心情，这封信讲的东西太多，最惊讶的莫过于宋夫人亲口承认宋清寒的父亲不是宋丞相，宋丞相替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孩子，宋清寒这些年能好好的活着吃饱穿暖，已经是宋丞相念旧情了吧？

    “及笄后还想退婚的话，爷爷不拦着。”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他老了，管不动了，老将军丢下一句话，又出去看阿智学习了。

    关枝意呆坐许久，心不在焉的回到一枝苑，路云和星月瞧见她皱眉深思的模样不敢多问。

    她没有再去丞相府，在知道他的过去后，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宋清寒。他不需要她的怜悯，而她现在能给的只有怜悯，或许还参杂了些别的，但她现在无法抽丝剥茧去探究。

    只是在十五月圆夜时，关枝意会站在院中抬头凝望圆月，想着他今夜该是怎样的痛苦，要怎么撑过去？

    日月依旧轮番升起又落下，风依旧不疾不徐，梅花瓣依旧会在院中飘扬旋转落下。

    在每日的思索和否定中，几日一晃而过，花颜还没到京城，赏花会已经来临。

    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会，程锦月很给自己亲姐面子，亲自上阵给关枝意挑选了一身看起来甚是温婉优雅的衣服。

    百花园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将军府的马车行至百花园门口，便有宫中的太监相迎。关枝意在程锦月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没有跳下车，而是装模作样的搭上太监的手臂缓步而下。

    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太监笑得满脸褶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夫人，三小姐，奴才可盼来您二位了，皇后娘娘早都等不及了。”

    老太监是皇后身边的人，程锦月认得出来，笑着点头，拿出她大家闺秀的风范：“劳烦公公了。”

    “哎哟，夫人折煞奴才了，奴才给您二位引路。”老太监忙道不敢，边走边热络的和程锦月聊天。

    关枝意一句话也没搭，只默默的跟着走，心想这老太监话一如既往的多，从前这样，现在还这样，也不知哪来这么多话说。

    一路上接收到不少目光，关枝意心知肚明那都是打量她的，毕竟这是将军府三小姐除了每年的太后寿宴外，第一次亮相。

    前面两人脚步停住，关枝意也跟着停，只见老太监恭敬地弯腰：“皇后娘娘，将军夫人和三小姐到了。”

    皇后早就等着她们了，老太监自觉的退了下去。

    二人齐声：“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平身。”皇后细致的打量关枝意，笑吟吟的说，“小意儿今日穿得淑女，本宫倒是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