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第2/2页)
/br> 这把唐刀是唐时的横刀,夏英丰倒是在杂志上看到过这种刀的介绍。横刀没有什么装饰,为普通兵士所佩带的战斗用刀,是一种柄与刃略有角度的单手直刀。中国出土的一例是1991年陕西长安县窦皓墓出土的水晶坠金柄环首仪刀。 夏英丰看了看刀身,刀光如水,是把好刀。 “伙计,今天就靠你了哈。”夏英丰对着刀喃喃,深吸一口气,准备推门而出。 这时一个浪打来,船身剧烈颠簸了一下,夏英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门在颠簸中被晃开,咸湿的空气涌入这个闭塞的房间。夏英丰下意识地看向了海面,刹那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那是一个身穿满清官服的女人,一头漆黑的长发垂下,半遮住素白的面孔,但却能清晰地看到那双金瞳。金色的双瞳如此耀眼,仿佛其中有熔岩流转。她对着天空张开双臂,向着船只踏浪而来。她来了,如同朝圣,为一个不知的伟大存在向全也界发出复仇的号角。海洋欢呼它的归来,以复仇者的姿态。 随着她的双臂张开,似乎还在吟诵着什么,一个无形的领域正在形成,空气和海水都被排斥着绕着领域旋转,形成飓风和巨浪,仿佛天地震怒。 日星隐曜,山岳潜形。 玛丽皇后号在风浪如此渺小,转瞬间就被风浪卷入,又是一个巨浪轰然拍在船身上。一瞬间船板碎裂,整艘船都在被湍急的水流迅速地肢解,海水争先恐后地涌进船舱。船失去方向,旋转了整整九十度,缓缓侧斜。许多船员没抓稳,被巨力甩入船只,只留下几串气泡浮向海面。 夏英丰呆呆地看着那气泡,有些懵逼。 淦。
我不会就这么寄了吧。 接下来的那道巨浪简直就是一堵让人心生绝望的水墙,肆意地打在残破的船身上,将船的龙骨直接折断。船呻吟着摇晃着,最后轰然散架,人们抱着漂浮的木板,在波涛间挣扎。 …… 大清,上海。 李鸿章徐徐落笔,字与字之间和谐有序,磅礴大气。 “医药杂投,曾无少效。拟恳圣慈赏假二十日,俾息残喘。倘假内见愈,仍力疾趱程北上。” 李鸿章将笔交给扈从,眼神锐利,苍老的面孔不怒自威:“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扈从装着胆子正眼看向李鸿章:“干嘛非要进京师的浑水,留在广州不好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明明是慷慨激昂的话,李鸿章却是笑得耐人寻味。 扈从低下了头,选择了沉默。 “局势没有孙文(孙中山)他们想得那么明朗,那位还是大权在握。如果不是这次那位那么荒唐,东南互保根本无从谈起。”李鸿章叹了口气,还是说了真话,“香涛(张之洞的字)推荐我做总统,只是不急之需而已。你以为总统是好当的吗?” 大清帝国的皇帝和实际掌权者都开始流亡了,这些隔岸观火的封疆大吏自然要做好一切准备,比如太后和皇帝在逃命的路上没了怎么办?为了应对这一可能,张之洞这群封疆大吏自然需要推选一个预备的最高领袖。大家都是清廷的大臣,立一个皇帝显然是无法达成共识的,推举一位总统来稳定大局倒是没什么人反对。 扈从哑然,只能低头保持沉默。 “但是如今皇帝和太后没有出现不测,总统这件事自然也就翻篇。”李鸿章老眼微阖,“香涛七月清理了那所谓的自立军,你还没有看出他已经站队了吗?” “是在下驽钝。”扈从恍然,面露惭愧。 “没什么,你还年轻。”李鸿章笑容和蔼,“你要多看,多思,多想。” “是。” 李鸿章走至窗前,双手负于身后:“告诉山彦,让他最近注意点,那位最近估计会动手。” 扈从愣了愣,提醒道:“大人忘记了?路山彦还在德国做助手呢。” 李鸿章轻轻地拍了拍脑袋,惋惜地叹了口气:“年老了,糊涂啦。倒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可惜了呀。” 扈从有些惊讶:“太后的手能伸到德国吗?据说那里有什么欧洲秘党来着……” “你还是低估了她了啊。”李鸿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或者说,你低估了皇室的底蕴。” 风吹动李鸿章花白的头发,送来的空气有些返潮,李鸿章捋了捋胡须,看向窗外。 要来一场暴雨了啊。 …… 夏英丰觉得自己实在坚持不住了,胃里一片翻江倒海,随时都要吐出来,不管是rou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自己忍耐的极限。 一把刀被那个如同神祗的女子甩着扎进了夏英丰的肩窝,夏英丰不由松开了抱着木板的双臂,转瞬之间就被海浪裹挟着拍入海底。 光线在这样的海水中的穿透距离实在短得可怜。在意识陷入混沌的前一刻,夏英丰眼前是一片浓郁的墨绿色,水体十分浑浊,甚至还有海带缠住了他的手臂。 “罪民,用你们的白骨,迎接吾王的新生。”女子微启红唇,目光冷冽似刀。 冰冷的海水里,夏英丰的意识最终陷入混沌。 只有依旧肆虐的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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