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于是等雪来 (第3/3页)
的,也许是路上行人瑟瑟缩缩的脖子里的。
当然,那些修行者自然是不会缩脖子的,他们背剑,笔直地走在街头。 那个白衣剑修最开始也是缩着脖子的。 但是缩着缩着,便重新伸了出来,背着剑,白衣飘飘地走在小镇街头冬日的海风里。 于是许多的目光都向那个白衣剑修看了过去。 小二只是匆匆看了几眼,便抬头看向了天空。 天色昏沉。 也许明天真的会下雪了。 小二坐回了炉前,开始烤着火。 ...... 钟扫雪握着剑在青山脚下一块石头上搭着脚坐着。 也许是过往扫雪扫得太多,所以他握剑的姿势,都有点像握着扫帚。 在不远处有着另外一个人。 眉间有着一道剑痕的秦初来。 这个青天道的师叔确实没有吃什么苦头,那一剑只是擦着他的眉划了过去。 就像扫雪一样。 他眉间有雪,于是有人来扫了扫。 秦初来也是坐着的,只是双手搭在膝头,像是沉思者一样。 但他没有沉思,只是沉默。 这处青山离高崖并不近,但是也不远。 抬头便可以看见那处耸入云雾间的剑崖。 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不止可以看见云雾。 还可以看见那些云雾间无尽游走的剑意。 那是很多年前诸多剑宗前辈们留下来的。 磨剑崖磨剑崖。 当那个名叫十年剑宗的剑派留在了这处高崖上,他们也许便想过了很多东西。 于是开始留下剑意,开始磨着这座山。 直到有一柄剑从浊剑台的清泉中被拔出来。 但是现在的剑崖只是沉寂着,在那些剑意中沉寂着。 剑磨完了。 十年剑宗的故事也结束了。 人间只剩下了这样一座剑崖,伫立在东海,安静地看着人间。 但是秦初来并没有与青山剑崖相对而觉妩媚的感觉。 只是很沉默地坐在那里。 “东海这场剑有什么看的呢?” 秦初来很是叹息地说着。 那边那个搭着脚握着剑,还闲的没事敲敲石头的剑宗老师兄,只是平静地说道:“那当初山河观的那场剑又有什么看的呢?” 钟扫雪看着快要下雪的天空,淡淡地说着:“既然喜欢看,那么自然要看完,剑宗的名声不是那么好落的,剑宗的弟子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秦初来很想说你这是不讲道理。 但是已经是人间师叔辈的人了,再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可笑。 二人便长久地在这处山下坐着。 于是山外又有一个人走来,而后远远地在一处草丛里坐了下来。 “我应该是可以随意看的?” 那人声音很年轻。 钟扫雪平静地向着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河宗陈青山,当然是可以随便看的。” 陈青山远远地坐着,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想来也是有些惊讶。 “白墨剑钟扫雪,没想到前辈这种几乎和白风雨同时代的前辈,居然还能够有闲心知道我的名字。”远处的那个河宗年轻人轻声笑着,说道,“倒是倍感荣幸。” 钟扫雪轻声叹息着说道:“正是因为我是见过白风雨前辈的故事,才会知道你叫陈青山,毕竟山河观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这个老疯子的影响。” 陈青山远远地笑着,说道:“那倒是有些不妙啊,你们人间剑宗什么时候才能衰落下去?” 钟扫雪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是想了想,说道:“等以后吧,也许要很久去了。” 万物自然盛极必衰。 譬如他们眼前的那座高崖。 高崖高崖。 当年这座崖上的人们是怎样令世人变色。 现而今便有多冷清寂寞。 所以钟扫雪自然能够接受有朝一日,那个蛰伏在南方的剑宗,慢慢衰落下去。 人间是向前的,骄傲是会褪色的。 陈青山轻声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钟扫雪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们山河观能够安安分分的,又何必害怕人间剑宗?” 陈青山轻声笑着,说道:“恰恰相反,不是我们在害怕你们人间剑宗,而是你们在害怕我们。” 钟扫雪向着那边看了一眼,继续敲着手里的剑。 “彼此彼此而已。” 看风雨的人与搅弄风雨的人,自然都是相看两相烦。 青山之下再度沉寂下来。 三人安静的看向那处高崖。 秦初来长久地沉默着,这里有安静的前辈,也有张扬的后辈,夹在中间的他,自然显得有些狼狈。 于是他看了很久,开口说道:“山河观来看什么?” 陈青山轻声笑着,说道:“闲看而已,前辈。” “闲看有什么看得呢?”秦初来轻声叹息着,他却是不想看。 陈青山依旧是笑着,说道:“那日前辈不也在观外看了?” 秦初来不再说话。 他倒是忘了。 这两个人,都是张小鱼的师兄。 虽然陈青山很年轻,也打不过他。 但是河宗的人很烦。 不止是剑宗觉得烦。 哪怕他是青天道的师叔,也会觉得烦。 于是干脆闭了嘴,安静地在那里坐了下来。 于是等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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