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土 (第2/3页)
。 只是古楚时期,从无京兆尹之职,是以京兆尹也便以为只是陪帝的随口而称而已。 然而眼下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京兆尹于台下跪伏下来,悸声而道。 “下臣不敢妄议此事。” 陪帝的笑意敛去,目光自风雪中落向这个诚惶诚恐的老大人,是装的也好,是真的也好,至少给足了姿态。 “京兆尹大人可不是什么下臣,人间只闻京兆尹而不知九司与孤王之事,由来已久,便是京都诸臣废立之事,亦在大人手中,如何能够是下臣?” 陪帝的神色并不冰冷。 是以那种平静的语调,听起来更为讽刺。 京兆尹跪伏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于是这位人间忽视已久的陛下,神色终于开始有了冷意。 “大人为何不敢抬头见本王?” 京兆尹匍匐在那里,轻声道:“臣有愧于陛下,心中戚戚,窥之则惭,故不敢抬头。” “不敢抬头见本王,便能抬头见人间?大人来时,可没有一直低着头。” 京兆尹深吸了一口气,如同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沉声道:“下臣为人间谋,而不为君王谋,故能见人间,而无颜见陛下。” 此话一出。 整个大殿之中都是冷了下来。 而陪帝反倒是笑了起来。 京兆尹只能听见那种很是愉悦的笑声,而不知神色,是以也不知道陪帝究竟是在想着什么。 “是的,大人为京都cao劳许久,数十年如一日,倘若不是人间去年的某些事情,只怕大饶声望还要更甚一些。” 陪帝轻声笑着。 “如此声望,却也正适合作为孤王的季卿,更何况,大人既为季氏,此事便更加的理所应当。” 京兆尹跪于殿中,沉默不语。 有两块古朴的令牌被抛了下来,落在了京兆尹身前。 一块刻着古楚文令尹,另一块则是左徒。 “令尹还是左徒,季卿自己选一个吧。” 京兆尹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古令。 二者自然都是人臣之极的存在。 与京兆尹相比,自然地位悬殊。 只是。 一臣不事二朝。 一事不谋二主。 京兆尹松开了手中玉笏,双手按在议事殿漆黑而冰冷的玉石上,再次叩首下去。 “下臣老矣,乞怜还乡,自收骸骨。” 殿中气氛再次冷了下去。 这个久居假都数十年的老大人,在令尹与左徒之间,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直过了许久,陪帝才站了起来,亲自走下台来,将京兆尹扶了起来,微微笑着道:“大人不必如此,方才只是孤王的一个玩笑罢了。” 京兆尹平静地站在那里,轻声道:“下臣惶恐。” “大人既是不愿,那此事自然作罢。” 陪帝弯下腰去,将那两枚古令捡了起来,放在手中摩挲着。 而后缓缓踱步至大殿门口,站在那些斜飞入殿的风雪中,轻声道:“大人为人间谋之苦心,孤王自然明白,只是九司之事,不可妄动,大人请回吧。” 京兆尹在殿中再度跪伏叩首,轻声道:“下臣告退。” 陪帝平静地点零头。 老大人捡起了玉笏,向着殿外而去,在风雪中,白头之上更添白头的缓缓走下台阶。 过了许久,陪帝将手中的古令向着一旁伸去。 “他既然不愿,那就你来做吧。” 有人自大殿阴影里走了出来,人间确实久不相识这位年纪比京兆尹还大的奉常大人。 也许路上见到,也只是当做某个家境富裕的老头子罢了。 年近七十的奉常大人面容肃冷,接过了那枚代表着古楚最高臣权的令尹之令。 “太一春祭之事,不可出错。” 陪帝的声音很是平淡。 立于风雪之中的帝王,第一次拥有了威严。 当他开始在神女的扶持之下,开始觉醒了一些欲望一些野心的时候。 楚王自然不一定非要姓熊。 姓阑也是可以的。 “臣明白。” 大殿里的声响再度沉寂了下去。 远处风雪里缓步走下台阶去的老大人走了很久,快要离开那些长阶的时候,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处大殿。 或许自己不应该看那里。 而是前方,自己来时曾经经过的那处古楚王殿。 那处曾经被作为三公九司等候上朝时休憩的地方,也许才是这片大地此后真正的朝堂。 黄粱变了。 老大人沉默地站在风雪郑 而自己只是一个被架起来聊可怜人而已。 ...... 刘春风得到了那个带着一身寥落的风雪的老大人自宫中带回来的消息的时候,正在人间街头看雪。 已经三十岁,曾经的那个春风少年,在明合坊之事与悬薜院之变之后,大约又有了一些春风得意的模样。 在路边食肆里吃完了一碗面后,便撑着伞脚步轻快地走在了长街上。 而后他便遇见了那个自宫城中神色凝重地走出来,虽然已经有些年迈,但是依旧脚步匆匆的老大人。 老大人心事重重,伞下的玉山院长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刘春风拉住了老大人沾满了风雪的袖子。 京兆尹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看着街边伞下那个不得其解的书院院长。 “大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