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月寒蝉 (第3/3页)
寒蝉缓缓道:“所以师弟究竟想什么呢?”
柳三月面朝北方,无比留恋无比虔诚。 “师兄登基为帝之后,可以暂居于神女之下,称陛下也可以,称楚王也可以。” 柳三月回头看着寒蝉。 “但神鬼之事过去之后,我希望师兄将黄粱打理得干干净净,还给我们的陛下。” 寒蝉挑了挑眉,转身看着风雪长街,饮着壶中冷酒。 “你如何知道我便能在黄粱登基为帝?” 柳三月微微笑道:“神女大人不会在意是谁做楚王,谁能做楚王,谁就是楚王,登基之事,只在于假都与悬薜院之间而已。” 寒蝉皱眉想了许久,缓缓道:“你确定?” 柳三月轻声道:“你觉得神女大人有什么理由,去管这样的事?不论是你,还是陪帝,到底,终究都不是古楚正宗,不定那些古楚熊氏之人,早就在当年公子知秋的大军之下,死得干干净净了。” 寒蝉倒是没有再什么。 两千多年前的故事,自然比一千多年的故事更为久远迷离。 “但师弟如何确定神鬼之事会过去?而不是从此南方独立神国,与槐安再不相干?” 柳三月平静地道:“我相信人间,师兄也是的,不是吗?” 寒蝉自然是的。 倘若不是,也不会真的便这样留在了黄粱,留在了悬薜院,面对着那满街风雪跪伏之人,出接下炬火之类的话。 但是寒蝉依旧很是惆怅地道:“陈青山让我杀云竹生的时候,我有很多种办法让那个山河观道人死在人间,某个灵巫让我去杀刘春风的时候,我虽然觉得很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最后我放弃了而已。” 寒蝉看向风雪人间的皇宫,宫中神女也许正在听着他们的交谈。 “但是师弟,这样一个神女,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从她手里,将人间夺回来。” 寒蝉长久地叹息着,低下了头。 “我只是,且行且看而已。” 柳三月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北方乱了吗?” 寒蝉道:“没樱” 于是寒蝉明白了柳三月的意思。 北方至今没有因为神女之事而产生动乱。 二人长久地站在河边。 “所以师兄答应吗?” 柳三月看着寒蝉问道。 寒蝉轻声道:“我现在答应你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个来自流云剑宗,在诡奇的命运里,走在了这样一条路上的剑修,很是真诚地着。 “我并不能保证,在我真正的掌权之后,还能保持初心。也许我也会被神女所赋予的权柄所打动。更何况,师弟什么时候见过,有人夺得帝位之后,还能干脆利落地告诉世人,你看,其实我是卧底,然后将一切都交还出来?” 这是大的实话。 柳三月沉默了少许,道:“那师兄尽力而为。” 寒蝉缓缓道:“确实只能尽力而为。” 连陪帝那样窝囊的人都想真正做一回帝王。 自然更不用寒蝉这种本就位于人间上层的人。 人间帝位对于某些人而言,可能确实是坨狗屎。 但是终究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不是的。 那是可以迅速地催化一切被压抑的欲望的东西。 二人安静地站在柳河边。 “师弟什么时候死?” 寒蝉等到酒快喝完的时候,才看向了柳三月问道。 柳三月轻声道:“等到我体内冥河之力散尽的时候,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寒蝉笑着道:“只是在想,如果师弟到时候会死得很痛苦的话,其实可以找我。” 寒蝉依旧不忘初心。 牢记杀手本职。 杀手自然不一定要是人间恩怨仇杀的买单之人。 也可以帮世人解脱。 寒蝉做过很多这样的事。 这种时候他的收费往往很便宜。 柳三月笑了笑,道:“我现在可没钱付账,现在的我比张鱼还穷。” 寒蝉诚恳地道:“没关系,这一单,我替你买。” 柳三月似乎有些心动,只是犹豫了很久,却是释然地道:“还是算了。” “为什么?” 柳三月轻声道:“上一次死的时候,太过于仓促,我能够看得出来,陈怀风也很紧张,所以他下手太快,我甚至来不及一些东西,就被剑火吞噬了。” 这个死而复生生而赴死的北方道人,无比坦然地道:“有生就要有死,道圣至理名言。而且函谷观道典曾经有言——今一以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 “地既然生我,那么用什么样的方式将我驱逐,自然都是可以接受的。” 柳三月轻声笑着。 “我想仔细的好好的,再看一遍这个过程。” 寒蝉叹息着道:“道门之人,果然都是有大勇气的存在。” 只是大概正是因为这种大勇气。 千年之前的古道门先行之人,才会惊悸癫狂而死。 柳三月坦然地道:“不入道,便无从知道,唯物者自然需要亲历辩证,才知万物如何。何况生死之事,未尝不是寐觉之间而已。” 寒蝉轻声道:“师弟死了可惜了。” “谁死了不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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