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洛:四方来袭_第三十一章 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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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鳍 (第2/2页)

着身旁的护吉郎。

    “我想他还有话要和我讲”家康说。

    “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怎么想的,”在后日的殿廊上,夕阳的红霞扑面。立尚继续问道“好端端的,忽然自荐去三河”

    “都是为了信长大人的同盟大业,”护吉郎挠了挠后脑勺说“作为臣子的,理应担当重任”

    “嘁……”立尚不屑道“得了吧,就你个榆木脑袋,能考虑到这些,肯定有其他缘故吧,不说也罢”

    护吉郎暗自闭目,扭动着右耳,并未理会立尚,只低沉地说“来了”

    “嗯”立尚也感觉到了,在城殿底部,一阵滞重的震颤迂回直上,传到手边。

    “他是被人抬上来的,”立尚确信道“一会就有劳你背应雨君进去了”

    正说着,他半开玩笑似的拍了拍护吉郎那雄壮宽阔的后背,依稀感觉有朵花在这头熊的胸膛里炸开又结苞。

    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今夜的内殿有别于往常。排除了灯火烘托,门外的夕阳退下殆尽后,却独为这房间留一份通明。这样一来,人在其中丝毫未感受到夜的冷冽。温暖,宽敞锃亮的地板上,摆放着五条似炊烟的影子,袅袅飘忽。

    “……辛苦你了,应雨,”信长沉思良久,终于挤出来一句话“鉴于你行动不便,就不必拘礼了”

    “谢…咳咳,谢,信长大人”应雨沙哑地说道,并将一只胳膊倚在小姓搬来的凭几上。

    “事情本不该闹到这等地步的,”信长说“可往往事与愿违才是常态”

    “您的话,臣能理解,”应雨苦苦支撑着“如果事不愿违,那不足以称之为事了”

    “是啊,”信长饶有兴趣的说“我虽为一国之主,也总有目及不到的角落,环视这殿内,乡野坊间,暗影比比皆是”

    应雨闻言,微微点点头。

    “乡野村夫的鼻子,向来都是被人牵着走的,唯一的区别只有被谁牵,”信长说“你说对吧?信盛”

    一听被点名,佐久间信盛低垂的脑袋,陡然扬起。

    “信长大人,所言极是,”信盛答复道“那群愚蠢刁民历来都是一盘散沙,唯热衷于听信谣言,实在令人鄙夷”

    “信盛大人,您难道忘了,听信谣言每每比大难临头更能招揽人心?”立尚插话道,为了避免信长的责备,他抢先将头连在地上。

    “信长大人,我的身世想必您也清楚,”应雨说“论出身,我也是算是个乡野村夫”

    应雨的这句话好似正中信长的心,引得后者不禁得意一笑

    “不,你跟他们可不一样,”信长说“这也是我能让你顶着今川氏的名头,存活下去的理由”

    “哦?”应雨不解道。

    “有人拿你今川之名做文章,早在我意料之中”信长说“可我并不介意,尤其是今川义元这老狐狸如此做的心思,昭然若揭,我就更不会怪罪你了”

    “恕我直言,我猜我能活下去,或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应雨说。

    “你很聪明,应雨,”信长说“出身和猴子一样,又不像他那么屈就,总之,你有一种东西始终能勾起我的兴趣”

    “那究竟是什么?”应雨问。

    信长的笑容稍纵即逝,表情瞬间凝固。

    “阴鸷的恨意,”他掷地有声的说。

    这个词第二次有力地冲击着应雨的心头,且威慑力丝毫不逊色于出自今川义元之口。

    “平民身上可不会有你这种特质,”信长补充道“他们受了屈辱,只会把恨意转嫁到更底层的人身上,能保证脚底永远有人被踩着就属幸事”

    “我不善于隐藏,因为我生于人间几十载,何其明白人所要遭的屈辱,不是第一次也绝非最后一次,那么简单”应雨这么说着时,其腰部露出的嶙峋椎骨,被光打在墙上。于立尚眼中,宛如含有毒素的鱼鳍般,几欲挣扎刺伤猎物。

    “不是不善于隐藏,而是本能,”信长纠正应雨。

    他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轻缓地踱步至墙边,伸手抚着墙上应雨的倒影。

    “施难者同受难者,皆是相对的,从无定论,”信长说“受难者极有可能是施难者,反之亦然。层层叠叠,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兄弟阋墙,同室cao戈。每个人吞噬着每个人,又反哺每个人,这一世光景,或残暴,或懦弱,或精明,或愚笨,皆是生存之道。此间你我所遭受的种种屈辱不甘本无错,错只错在施之你我身上,可以理解但绝不可原谅”

    “所以,包括近期我之蒙难,”应雨说“可以理解但绝不可原谅”

    “哈哈哈,”信长笑道“没错,这无足挂齿,我只要你走出这扇门后,不遗余力地挣扎,记住,清州同盟会让每个我们曾理解的世人,转而哀求你我的原谅”

    希望下回谋面,我们的话会得到应验。

    “你要多保重啊,应雨君,”立尚看着侧卧在担架上的应雨说道。与此同时,前面的一行人马整装待发,很多话都无法在借着酒劲脱口而出。

    “会再见面的,”应雨说“立尚,咱们还没喝痛快呢,等下回谋面,放心,我的酒量定有长进”

    “哈,那我就静候你的到来了”

    立尚跟随着启程的队伍直至城门外,记得他挥手时,距此更远处的道路上正有一匹马巻尘奔腾而来,他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谁。

    当其与松平家一行人擦肩而过,应雨的脊椎忽又挣扎起来,似要对准某个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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