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送 (第1/1页)

    “山高水长，嚣嚣未竟。”

    程净慕读到这一句地入怀，在琴房坐了许久。午后的阳光晴朗又静谧，像一杯静置在桌上的冰茶，并非它流逝了你的时间，而是等你向它走来。

    他将这一页纸收放身边，继续拉起了当中的大提琴。却已无意曲章，心下分想，也许他从未认识过棠红，明明常见常逢，却不尽如一纸奉送，才识其丘壑。

    而他在棠红眼中，又是这样纯粹。明明她能看见他的贪慕和傲慢，却也要将它们修饰，被比作成她所热爱的作品。

    试问有没有喜欢过棠红。

    程净慕停住了推拉琴弓的手，他想他是喜欢的。当见她低头看书的样子，露出的那一截铃兰的颈；彼此寡淡地对话，总想更近一步却又每次地克制；是会在夜深人静时地回想又回想，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笑起来并不开心……

    于是这一张身体的书签，就夹在写满了青春期欲念初尝，榴花欲燃的书里。

    而游文碧，天生使人怜悯。她是碎裂了的玻璃杯，却不锋利，舐去你的血。他爱的似乎爱的也只是她这样的本身，却这个地步，到了婚姻地梦寐。

    后来，棠红取笑他，万幸游文碧逃过一劫。

    还是中断了曲，程净慕收了琴离开了琴房。转而来到书房当中，取了纸笔也同棠红作笺。

    “读了那些，我感受深刻，也很羞愧。从前我说，我不喜欢你，其实不是的，你都洞悉也明白，只是开了口的话才算话。但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没有目的，你对我贪慕和傲慢地修饰，在我看来是一种坦然，而我却做不到这一点，反而越陷越深。

    “……又读到你说感情应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初看觉得这是一种赤裸的自私，却深思想后并不是这样的。你和我说，你从前读到一个人对‘圣人皆孩之’地诠释，概括而来，能够具备到圣人，是因为拥有无边的爱，这里的‘爱是慈悲、是不批判、是接纳、是宽恕……’所以，将情感寄托在自己身上也是一种。

    “最后的珍重里，我像是重新认识了你；而此刻写到这里的我，也像是重新认识了我自己。”

    游文碧将信折入信封当中，傅今松见她垂眸的眼底里，尽致了落寞，当想着信里那句的剖白，也不由得开口，此刻就想告诉身边的人。

    “原不打算告诉你太快，因为我觉得那时候，不告而别的自己，不洒脱、太潦草……要见你，至少不是现在这样的。”

    “你能够记得我就好。”游文碧听来，怔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傅今松，“我没有棠红的勇气，能够这样分明、清白。原来伤心的，是你离开的因故，到最后演化成了不甘心。无论对方是你还是我，都不要否定那些心动的痕迹。”

    傅今松走近游文碧没有走近的那一步，他还想说，关于他与厉应思，却那些纷纷扬扬，最终都只挼成一句：“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