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困兽不斗 (第2/2页)
镜中花,水中月,终归化为泡影……” 似乎是刚刚苏醒,光是说话就颇为耗费体力,国亲深吸了一口气。 “嗯……可自从在绝望中昏迷之后的这一觉却睡得无比舒适。” 抬起头来的国亲,惨笑一声,看着面沉如水,泪水默淌的孝赖。 “孝赖!我不甘心呐!不甘心呐!” 说着说着此生漂泊,起伏不断的国亲掩起面来低泣,一时间帐内君臣二人涕泗横流。 年幼时国破家亡也好,年轻时寄人篱下也罢,后来几次被敌人逼入绝境也不曾这般。 良久国亲才收起悲哀,却又突然精神起来,对孝赖问道: “孝赖,军士们情况如何。” 孝赖被突然这么一问,也如实汇报,一如当年刚刚光复领地时的样子。 “死走逃亡十之八九。” “军粮还余几何?” “早已全尽,淡水也无。” “我军现处何地?” “高峰脚下荒地。” 国亲听完,短短沉默,缓缓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孝赖,拿笔吧。” 吉田孝赖见国亲的精神大落之后陡然大喜现在又落了下去,已经心知肚明,颤声道: “是......” 半个时辰后,在国亲一声充满悲凉的大叫中,亲益凄惨的哭声响起,军中将士也有泣声响起,唯有吉田孝赖带着一封沾血的信纸,骑上国亲的战马向一条家的围军的方向离去。 而在另一侧一条家的军营里,津野定胜也才刚从睡梦中起来。 他倒不是昏迷,只是前段时间连夜追击袭扰他都亲自出动,贯彻御所殿下“敌疲我打”的策略,这段时间岸御所殿下的说法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要徐徐图之,他也趁此补起了觉来。当然,也是给长宗我部家的部队一些喘息之机,让国亲不至于被自己这边逼死。 但他可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下属叫醒。 “大人,立石大人求见。”
津野定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了个身子道:“让传话的人进来说话便是。” 那下属犹豫道: “大人......不是传话,立石大人亲自来了。” 听到属下的汇报,定胜如弹簧般瞬间从床上起身。 虽然立石正岩和加久见宗赖目前因为定胜是兼定直属,所以在听他指挥,而且立石正岩前不久还差点酿成大错放跑了长宗我部国亲,可他们三人毕竟名义上还是互相协助,更何况这两人都在合议众里任职,和定胜老爹津野基高属于是同僚。立石正岩如今给定胜来这么一出,定胜可是不敢接,连外衣都没穿就直接出去与立石正岩相见。 这么一见,立石正岩倒是楞道: “定胜,你这么不衫不履的......” 看着对方衣甲齐备,定胜便知道有正事,便也不顾及对方错用成语,赶忙问道: “立石大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不得不说立石正岩自从知道上次自己确实险些闹出大问题之后,态度确实好了很多,也不摆老一辈的架子,而是老老实实跟津野定胜说道: “长宗我部军有人来投降了。” 话虽这么说,但这段时间长宗我部军投降的人太多了,立石正岩赶忙补了一句: “代表他们全军投降。” 定胜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想来能让立石正岩亲自来找自己,那多半是长宗我部国亲亲自来投降的。 想到那让自己追了这么久的困兽如今终于不斗了,定胜笑道:“长宗我部国亲亲自来投降真是难得。” 立石正岩发现定胜想岔了赶紧纠正道: “定胜你......情况有些复杂,你先跟我去那吧,加久见大人在那看着呢。” 及至定胜衣甲齐备正式地来到长宗我部家来投降的地方,却发现看守的军队并没有欢呼雀跃,加久见的家臣武士也面色凝重,加久见本人更是满脸忧愁。此时定胜心中已经隐隐约约觉得不妙了。 “你就是津野定胜?” 如佛像一般端坐在马上的人见到一条家围追部队里最后一位年轻小将终于来了,这才再一次开口说话,原先他只是将投降之意和长宗我部本阵里的情况告诉了一条家的部队,之后便在那不动了,像是跟敌军比赛瞪眼一般,眼睛都红出血来了。 “我是。嘶,你是......吉田孝赖大人?” 津野定胜看对方憔悴的模样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是当初险些领军杀穿包围圈的吉田孝赖。 对方也不回话,只是默默滚鞍下马,端正跪坐在地上,如同在正式的室内一般,从胸前掏出一封书信,在草地上恭敬递上。 “在下替秦忌寸长宗我部国亲向一条御所殿下献上请罪之书,望一条殿下能上表朝廷,宽恕本家罪孽,从轻发落。” 定胜下马上前正要接过书信,却发现信上染着红色的痕迹,像是刚染上不久的。顿时眉头紧皱,内心猛颤,用力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 “额......嗯......那个,那个,额......长宗我部国亲,我是说国亲殿下怎么不亲自来?还有,还有这书信上的红迹,请罪之书岂能这般?” 闻听得对方慌张胡乱的话,吉田孝赖毫无感情地回应道: “回大人,这是鄙先主公的切腹之血。” “啊?!” 定胜闻言顿时腿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万幸又近侍搀扶才没摔在地上。 稍稍稳住,定胜便追问道:“此言当真?!” 吉田孝赖仍是那般无悲不怒的声音:“鄙先主公尸首仍停在军帐之中,身侧有亲益殿下哭泣,大人去找很容易就能找到。” “明明说了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你们怎么!” 定胜惊极则怒,冲上去直接薅起对方衣领怒吼。 然而那冷漠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朝敌之罪,不死不足以谢天下。” “你!” 愤怒的定胜用手指着吉田孝赖“你”了半天却没了下文,立刻上马疾驰向长宗我部军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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