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国王的子女(4k) (第2/3页)
在一张凭空多出的高脚椅落座。 “多谢,莫尔斯先生。”卡丽丰一边说,一边打量起这间内部看起来比外部要大上许多的拥挤房间。 她一时不知该用“混乱”还是“有序”来描述这儿。 无数的工具都被摆放在不同地点,不论是绘图垫板,三角尺,握柄,剪钳,还是蜡模,笔架,锉刀,染料盘,都毫无明确规则地散落在若干张不同的钢质桌面,但只需稍一想像,就能得知一个人坐在正确的椅子上时,能以最舒适的方式轻松取得他的每件所需器具。 墙壁上同时存在着悬挂的半成品绘画与壁画本身,一些黑板上钉着或巨大或精微的设计图纸,上面布满她看不懂的复杂线条,而架子上则摆着数十个华美精巧的闪亮造物,穿甲的人,铸造的犁,蜿蜒的藤蔓,游动的鱼,微缩的琴,从动物、人物到工造制品,无所不有。 其中尤其古怪的是一件半成品石像,其古怪之处倒不是因为它未完成,而是因为它比起别的作品,明显地粗糙上许多,简直就像一点儿工艺知识未学的少童所刻制。 卡丽丰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传言中的神童佩图拉博的早期作品,倘若是,那么她有些想要微笑了。 她抿唇,放低了声音与莫尔斯问好,正想着要如何在这拥挤的房间里,既顾及了莫尔斯的颜面,又不打扰那边佩图拉博同安多斯的谈话,就听见一道神奇的声音径直送进她脑海之中。 强大的未知力量让她眩晕不已,惶然有种被刺骨的冰块嵌进头颅的错觉。卡丽丰暗暗握紧左拳,指甲扎着手心的皮肤,忍下呼啸而过的痛苦,尝试着不去反抗莫尔斯的能力。 随着一声尖锐的嘶鸣响过,她终于听见莫尔斯的声音无比清晰地直接在她心间响起。她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静心接受这一切。 哈尔孔呢? 莫尔斯问, 达美克斯的长子,洛科斯的大王子,将戴铁冠者呢?何事令他无暇来访? 莫尔斯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她再次开始发冷。 卡丽丰短暂地望了莫尔斯一眼,从他的双眼里见到一片漆黑的深渊。 她在一个瞬息里让自己镇定,暗暗为她长兄叹气,并不愿抖露出他近日来往往怀疑佩图拉博将动摇他地位之事,只是委婉而生疏地在心中对莫尔斯回话。 父所属,忙于备他国之击,疲甚,次必谢。 莫尔斯微微摇头,冰冷的笑声在卡丽丰脑海里回响。 别在与那些词句做复杂的把戏了,我并不会因为你不讲究古老的语法就对你们有意见,要是你再这样说话,我反而要降低些对你们的印象。 抱歉,莫尔斯先生。你们是父亲的贵客,我怎能不心怀敬意呢? 贵客? 莫尔斯品尝着这个词汇,不再同达美克斯的长女在言辞上较劲。 虽然这名僭主之女在年龄上比兄长们都要小,但品性风度却已有了辅佐国主的水准——若是可能,辅佐二字都可以去除舍弃。 他转变了话题,随口谈起奥林匹亚的风土人情,并大方地介绍屋内的种种陈设,比如那架子上的银制蝴蝶纹酒壶是佩图拉博大肆浪费原材料之作,同时一心二用,听着安多斯和佩图拉博那边的情况。 “……这很……令人惊叹。”安多斯的语速很慢,假如沉默正是一个人思考的声音,那么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思考。 “你的技巧足够娴熟,这些,”安多斯摊开手,用五指一齐指引佩图拉博的视线,“这些银像,还有这些木雕,已经不存在处理上的瑕疵。这是我无法做到的,比如这个连接口,很难想象应当如何去修整出这种无缝的组合度。” “嗯。”佩图拉博用最简单的音节做出回答,“那我的剧场设计图呢?” 男孩从一堆厚厚的纸卷里挑出他所说的那卷,抚平图纸,展开在桌上。 这只是他想要建造的庞大剧场的一个截面,他还没画完更多的建造模块,但显然他觉得如今的成果已经足够拿出来展示了。 也许刚来此处的两名僭主子女会觉得男孩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但莫尔斯看得出佩图拉博对每一句赞美都欣然接受,就像一个贪食的孩子,悄悄地纳下别人给予的每块糖果和饼干,还要在家长面前假装嘴角那点粉末不是饼干上的残渣。 佩图拉博很高兴。 想到这里,莫尔斯就跟卡丽丰讲了。他收获了一个吃惊的抬眉,和灵能频道里轻轻的笑声。 他补充道: 给你一个小提示,假如你下次来这里,问好时将他的名字放在我的名字前面,他会立即将你引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