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兵败苟活 (第2/2页)
甚高坚的城墙。哟哟,还真就一路顺畅地登上了城头。那些躲在城垛角落里的龟兹士卒满脸惶恐地瞪着他们,提着刀枪的手瑟瑟抖动,空有一颗抵抗的心,却没有敢对抗的胆气。 “破城了。”远处眺望城头的行军大总管阿史那社尔喃喃自语,“这回可不能再让龟兹王逃了去!” 拨换城的城门自内打开,一队接一队的周军缓缓开进城里。他们不焦急,城里的军民没有抵抗的,更不会逃,一来因为饿得乏力,二来这些天都听说城外的周军只抓拿龟兹王不迁怒平民,更不会随意抢掠百姓的家当。街道上只有周军行进的步伐轰隆声与平头百姓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那些兵大爷将龟兹王暂住的拨换城府衙围得水泄不通,果然没有来打他们那点微末家财的主意。 被团团围困的龟兹王诃黎布失毕虚软地躺在胡床上,他实在是没辙了,跑不动也逃不掉,只能躺在床上乔装一副临危不逃的镇静。倒是龟兹的第一将羯列颠仍坚守在府衙门上与周军对峙,但那不过是徒劳的挣扎,一晃眼的功夫,便叫围将上来的周军士卒给压得不能动弹,另又捆了好些追随诃黎布失毕到此的龟兹大将重臣。 政光二十二年深秋,阿史那社尔奉周天子谕率十万联军攻克龟兹国,俘获龟兹王诃黎布失毕与大将羯列颠,震惊西域与北地诸姓部族。 长安收到了战报,周天子喜怒交加,为战胜而喜,为将死而怒。 “李涵啊李涵,这些年你经历了多少战事?再凶恶的的情况你也能扭转乾坤从没吃过一次败仗,如今这稳cao胜券的眼前却战败身死!你是老了不中用了吗?”天子不住大骂,骂声中又是浓烈的伤怀,骂到力竭沉默半晌,方疲倦地道:“既然吃了败仗便按规矩办吧。”
言毕,也不等殿里的诸君回话,只拖着沉重地步子离去,却余长平君与几位内阁重臣面面相觑又满脸愁苦。败军之将,夺爵贬官。诸君不禁把目光一一投向长平君,那可是他的亲姨父,真办么? 长平君脸色苍白,刻意按抑的情绪让他年轻的脸面不由得抖了抖:“拟旨吧。”天子的圣谕已然明晓,容不得他们此刻再冒着天怒去求情,或许待将来他……届时再替姨母一家周全吧。 夜色沉沉,伊逻卢城的冬雪徐徐降下,葡萄园里安静得似乎没有人存在,也确实没剩下几人了,周国联军攻城时逃了不少奴仆,龟兹散军袭击安西府军时又走了不少侍卫,现下只有近侍央昂与两名平日负责粗活的老仆还守在园里,他们的主人龙莫言花正呆呆地立在窗前抬头望窗外那颗清冷的光轮。突然,寂静的夜被急促的敲门声扰断。老仆不敢去开门,周军围城与乱军流窜的可怕让他吓破了胆,厅中还在呆滞里的莫言花却瞬间梦醒一般地将目光聚拢在入门的门关。 一个人影晃进了门关,莫言花眼里的灿烂渐渐暗沉。 那人稳住气喘,问:“阿湛有过消息与你么?” 莫言花木木地摇头。 “围城一战他手刃李涵,周军重重围住他,当时混乱得很,我......没找到他的尸首,想着......他可能已经逃出。”男子的声音越往后越低弱,几乎只有他听到自己的话。 “他死了吗?”良久,莫言话才突出这么一句。 那利只当她为阿湛的死难过,反倒劝慰她:“他已是佛陀的侍者,本不须再理会人间的烦杂事,只为了当年的仇恨再度于苦海里浮沉,我也替他心慌身累,若能摆脱这一切倒也是没有可惜的。” 莫言花歪脸侧听:“门外有脚步声。” 那利也回头细听,道:“没有脚步声,许是你听错了。你且好好保重,待我北去集结逃散的乱兵回来再接你。” 莫言花不置可否,目送那利离去的背影,良久不动分毫。忽然,灯座上的燃火窜了窜,暗淡了许多,昏黄的火光折出些森森绿寒。那个结实的身影已经立在门边上,目光幽深地向莫言花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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