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岁,君久悲_第一章 南境有雪(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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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南境有雪(2) (第1/3页)

    篝火的烈焰如一朵金线红莲盛放在潮湿、阴暗的石头墙里,在猎猎寒风、入墙细雪里飘曳如云。

    ——它照映第五云冰雪欲化的笑颜。橘红色的夕阳打碎似的敷在他白皙的脸膛,在他夜如墨色的瞳孔唤出一泊星光。

    一群扣着薄铁甲的汉子们在篝火前起舞,裹有马草渣的厚袄子被他们丢在生硬的石地上。火焰雕琢他们的轮廓,将他们的神情与声音都熨上豪放的色彩。

    他们饮着浊酒,跳着张扬、放肆的舞姿,发疯似的歌唱。

    “这是什么歌?”

    第五云从未听过这种曲调的歌曲,问向一旁小酌的姬天钧。

    他眯着眼,火光将他的毛发与软甲都染成了鲜红色:“南境野蛮人的歌调。不同于达官贵族、才子佳人才会吟唱的《旧霜》。这首歌,有一杆汪召那酒鬼背着的潮尔,就能让我们这些远洛庶民纷纷围着篝火歌唱,是只属于我们这些野蛮人的曲子。”

    第五云眺向汪召。

    他依旧是一副沉沉醉意,坐在坍塌的石墙上,五指紧抓住雕有马头的双弦琴。他紧闭眼帘,一手抓住拉杆,急促地拉出弓弦般的大开大合。

    尖锐与低沉的撕扯声彼此起伏,惊得第五云挪不开神。

    “没见过罢!这是南境元洛城牧民们才有的潮尔,嘲哳若潮水般拍来,齐律又溘然而去。这首歌名为《不叶》,想学吗?”姬天均笑着将酒馕递给第五云。

    他接过,轻抿一口。他还未喝过南境的烛烧。他喉结滚动,酒如刀子般在他的喉咙翻割,辣得他不断往嘴口里扇风。这酒里还有一股不同西境浊酒的青草味,久了会有一点甘甜。

    “哈哈哈!没喝过吧?!”焦腾坐在一边觑见他这副模样,恣意大笑。

    “烛烧很辣罢?这才是咱们南境男人们该喝的烈酒。”汪召粗狂的嗓音里有得意,“来!第五小子,跟着咱们南境汉子们一起唱!”

    “来!小云子!”唐予里、唐久里也跳到第五云身前,将他整个人拽起来,围上篝火。

    “第五少年。小心一点,别跳到篝火里去了。”苏清一边校饬军物,一边为众人铺上茅草、被褥,还不忘笑着朝这边起哄。

    “怎么会!这不有我呢?”焦腾也加入其中。

    刘开与梅又亭、姬天均笑着坐在温暖的篝火边上,觉着自己的短髭与长髯都快烧焦了。

    俄顷间,《不叶》粗狂的歌词与曲调响彻在暗夜与冷风里,不静、不散、不断、不低。

    它燃烧了冰冷的南境,温暖了冻住内心的人儿。

    酒、舞皆过三寻。

    一同袍泽惫懒地靠在石壁上,任火色滚动,溅起一阵火星的噼啪声。

    朔风将篝火吹得快要熄灭,却没人上前添加薪火。一时间,温暖的逼仄又冷了下来,刺骨的寒意流转在肌肤上、袖袍内。

    众人的脸膛纷纷暗沉下来。

    这一静,梅又亭的声音就凹显出来了,颤声中夹杂着惊慌与无措。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恶岁会不会来啊……”

    “唐远里、杨吉就是死在上一次巡逻途中的啊……”

    “梅又亭!你又在胡说什么!”姬天均的声音如雷霆般劈开这无声的寂静,愤怒与狰狞跳上他的脸庞。

    “可兄长真的死了……”唐久里面色暗沉,悲伤如他脸上交错的光影,“他死在恶岁的围攻下!被撕咬成碎片,就连尸体都没有,只剩下撕成碎片的内衫和一把生锈的剑。”

    “都是该死的恶岁!我要杀了他们!”唐予里的目光饱含恨意,似一头发怒的恶狼。

    “我们迟早是要死的,那一天稍稍提前而已?又有什么。”沉默的刘开冷冷地说,却抱紧手中的剑。

    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焦腾也缄默不语,双手环抱膝盖,如一块冰冻的顽石。

    姬天均叹气,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又漫在他的脸上:“既然成了远洛营的一员,你们就该明白,生与死的线就跳在我们的刀刃上。刀起刀落,全在于你。更何况,你们来远洛营是来垂头丧气的吗?坐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有自己的原由罢?无论理想、无论仇恨、无论权势、无论守护……”他沉寂的眸子最终落在第五云的身上,“都给我抬起头来!若是怕死,你们又怎能践行你们心中所想,心绪所系。”

    “世人谁不怕死,我也怕死!这是人之常情,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用尽全力活下去!”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满是血腥味,“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众人纷纷抬起低落的头颅,一双双亮堂的眸子瞬即照亮姬天均弯如刀背的脸。

    他拍了拍手,往灌风口走去,在余下的火光里拉出一个纤薄却坚挺的背影。

    “咚—咚—咚——”锣鼓的响声回荡在冗长的夜里。

    “啊!是咱们新人入队的会面仪!”焦腾再度活跃起来,一头棕色的鬈发尤其夺目。

    “对对对!咱们都还没好好欢迎新来的小云子呢。”唐久里、唐予里也纷纷跳了起来,搓着手朝角落里的第五云走去。

    他整个人顿住,不明所以,还沉浸在方才的氛围里。没错,他也怕死,可他更怕死得如当初那般懦弱,可这不碍他悲伤死去。

    “走罢。”苏清走至被架住的第五云身边,神色陶陶,一双宽厚,满是老茧的手轻拍他的肩。

    他被架空,双脚在空中扑打如鸭掌。

    “什么会面仪啊?”他慌得直喊。

    就连一向沉默不语的刘开,也抱着剑走了出来,神色款款。他粗糙、黝黑的脸,高大、粗壮的体格,给人一种苏清般的沉稳感,可若苏清是温柔的火,那刘开便是冷清的泉。

    他对满脸黑线的第五云说:“加油,试着撑下来。”

    这一下,第五云心中不禁更疑惑了,可被架住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什么是会面仪?”

    最懦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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