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凤图_第四章 桑梓情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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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桑梓情怀 (第1/2页)

    白釉盏中,茶汤澄如琥珀,却是渐渐冷了,韩匡嗣若无所觉,端起慢慢饮尽,沉吟不语。

    韩德让轻声道:“父亲还有何事,只管吩咐。”

    韩匡嗣摇了摇头,问道:“德让,你还记得你祖父来自哪里吗?”

    “祖父的故乡是蓟州玉田县韩家庄,那里曾是汉人的国土,后来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太宗,便属于大辽所有了。孩儿幼时曾听父亲提起,这些年来,一刻也不敢忘。”

    韩匡嗣深深叹息了一声,道:“石敬瑭为了向太宗借兵,不惜割让土地,上贡财物,还自降身份认比他小十岁的太宗皇帝为父亲,实是恬不知耻,你祖父尚在世时,私下提及此事,每每忿然,唾骂其是千古罪人。”

    他点头道:“孩儿知道,祖父虽人在大辽,但一直心系汉国,我此番前往大宋,也算是圆了他的一桩心愿。”

    “我韩家自你祖父入辽,三代深沐皇恩,理应肝脑涂地以报。何况自你祖父以下,我们一族几十余口,皆生于斯长于斯,我们已是彻彻底底的辽人。”韩匡嗣神情感慨,正色道:“但古语有言,为人不可以忘本,我们的骨子里始终流的是汉人的血,汉人永远是我们的同胞,将来无论何时何地,你和你的兄弟姐妹都要牢记这一点。”

    韩家先祖世居于蓟州玉田,韩匡嗣之父韩知古,是韩家入辽第一人,他的一生可谓坎坷传奇。

    韩知古六岁时,被淳钦皇后述律平的兄长述律欲稳俘获至辽国,后又作为述律平的陪嫁家奴,进入皇宫,得以接近耶律阿保机。

    耶律阿保机当时正是雄心万丈,求贤若渴,他很快发现这个少年人头脑精明,胆识谋略俱佳,并非普通奴隶可比,便着力培养,韩知古因此摆脱卑贱身份,被委以重任,先后担任彰武军节度使、中书令以及总知汉儿司事等要职。

    韩匡嗣没有父亲的才干,甚至可以说不擅长为官,但是他爱好医学,精于医术,且有一手针灸的绝活,淳钦皇后极为宠信他,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令他在自己的寝宫猗兰宫值侍,太宗耶律德光对他也很器重,任他封为太~祖庙详稳,管理陵庙诸事,又加封右骁卫将军。

    到得耶律璟登上大位,四时游猎,终日饮酒,体肥而虚,他的养子耶律贤自幼得疾,沉疴连年,韩匡嗣的医术刚好派上用场,由此深得皇帝的信任和倚重。耶律璟从心里把韩匡嗣当自己人,无论哪次出游,都要把他带在身边,一年赏赐的金银布帛不计其数,宗室和朝臣更是对韩家父子另眼相看,礼遇有加。

    到韩匡嗣这一代,韩家算是正式跻身辽国上层贵族之列。

    韩德让自幼受父亲熏陶教诲,对汉人自然而然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当下恭敬答道:“是,孩儿定铭记在心。”

    “当年周世宗柴荣率军队攻打大辽,先后拿下益津关、瓦桥关和淤口关,所到之处,势如破竹,皇上急忙亲率大军南下,谁知两军还未来得及交战,柴荣便病倒军中,英年而逝。”韩匡嗣面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柴荣是一个高瞻远瞩、雄才大略的君主,他的死,于他的国人来说,是莫大的损失,但对大辽而言,却是无比的幸事。”

    韩德让赞同道:“自后晋石敬瑭俯首称臣,认我太宗为‘父皇帝’后,中原王朝对大辽一直处于劣势,可是当今皇帝即位后,嗯。。。。。。柴荣若是不死,后果不堪设想。”

    他本想说耶律璟即位后荒yin昏聩,人心涣散,话到嘴边硬生生缩口,含糊过去。

    韩匡嗣也没在意,叹道:“皇上御驾亲征,我也在军中,柴荣死讯传来时,三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额手相庆,我也不禁深深松了一口气。两国交战,受苦始终是百姓,而我私心里,更是绝不愿看到契丹人和汉人之间大起干戈,血流成河的。”

    韩德让道:“现在宋国已经取后周而代之,父亲忧心忡忡,是担心赵匡胤也同柴荣一样,会继续向大辽发动战争吗?”

    此时正是辽国应历十七年,宋国乾德五年,天下仍延续着五代遗留下来的分裂割据局面,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政权,其中北方以辽国雄踞一方,南方以大宋实力最强。辽国自太`祖耶律阿保机和太宗耶律德光父子以来,问鼎中原之心路人皆知,而南边自周世宗柴荣到如今篡周夺位的宋帝赵匡胤,统一天下之志亦时刻未熄。韩德让这句话,可以说一语戳中父亲的心事。

    “没错。”韩匡嗣眉头深皱:“赵匡胤是武将出身,前些年跟随柴荣四处征战,屡立战功。你看他才从柴荣的孤儿柴宗训手里窃取政权,皇帝宝座尚未坐热,就起兵灭荆南,平孟蜀,足见野心不小。”

    韩德让道:“荆南、蜀国都是弱小的国家,宋国周边,还有南唐、南汉、吴越和北汉等国呢,我朝地广人多,兵强马壮,非这些小国可比,就算赵匡胤雄心万丈,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更不敢轻捋大辽虎须,父亲不必多虑。”

    “无论如何,辽宋终有一战,惟愿我有生之年不要见到罢了。”韩匡嗣沉默片刻,道:“萧学士素有辩才,希望他能说动宋朝皇帝,使两国欢好,结成兄弟之邦。”

    韩德让心想两国关系,哪是凭使臣的嘴巴决定的,父亲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却也不出言反驳,他等了半天,见父亲再无别话,便躬身行了一礼,慢慢退出了帐篷。

    时方初夏,阳光并不强烈,天空像是打磨得很光滑的宝石,碧莹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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