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五十六:风起咸阳_027 蜀侯自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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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7 蜀侯自裁 (第5/5页)

的王命。

    白起安顿好巫咸城,也火速沿江而上,到了江州,又换八百里快马,直扑成都而去。到了成都,白起便要硬闯蜀王宫,却被司马错拦在宫门之外。白起道:“蜀侯忤逆,人人可诛。白起与蜀侯有不共戴天之仇,还望国尉大人高抬贵手,让末将入宫,手刃了那厮!”

    白起又将当年护送嬴稷回国,遭遇嬴煇截杀,白家村举村顽抗,最终全村覆灭的事,与司马错说了。司马错对白起的遭遇很是同情,却依然不让半步。白起又道,当年嬴稷曾亲口答应,有朝一日若能擒住嬴煇,定让白起亲手了结,已报血仇。司马错叹了口气,道:“毕竟宫里那人,是嬴稷同父异母的兄长,如何处置、谁来处置,都关乎公室颜面。”

    “公室颜面?”白起怒道:“若要颜面,为何当初还要自相残杀?”

    “你可知,你在说甚?”司马错斥道。

    “公室要颜面,莫非百家村上百口烈士就不要颜面?”白起怼道。

    “放肆!”司马错怒道。

    “当初王上亲口答应白起,如今是要出尔反尔?这就是你们要的颜面?”白起大怒。

    “岂有此理!”司马错亦大怒,朝左右喝道:“来人,绑了!”

    “白起不服!”白起喝道。

    两个秦卒手持五花绳子,刚要绑白起,白文和白武又抽出剑来,左右护住白起,喝道:“谁敢?”

    “你们是想做甚?想反?”司马错脸色一黑,沉声道。

    “不敢!”白文道:“我等只想为白家村的上百烈士,讨一个公道!”

    眼看众人剑拔弩张,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咸阳有信。”

    司马错恨恨的瞪了白氏兄弟一眼,命左右,“给我看好了这几个”,又接过绢帛,摊开一看。看罢,司马错将绢帛往白起身上一扔,道:“自己看!”

    白起接过绢帛,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侯死不辱。白起不由得眉头紧蹙。再看落款处,是一枚鲜红的印章,分明可见三个字:樗里疾。

    白起钢牙紧要,两滴男儿泪悄然滑落。他万万没想到,他这样一个沙场上恣意奔驰、杀伐无算的将军,仇家就在眼前,却不能亲自斩杀。一口恶气憋在心里,凝结成了一块石头,提不上来,又放不下去。但见他的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到黑,忽然竟整个身子都倒了下去……

    “起娃!”白武急道。

    此时,又一骑快马从远处来。马上人边跑便喊:“王命到——”

    司马错一扫下裳,跪道:“臣司马错,领命!”

    众人皆跪。

    但奇怪的事,那人到了司马错面前,也不宣旨,只是将一柄金剑,递到司马错手中。

    “王上可有明示?”司马错接过金剑,道。

    那人摇了摇头。

    傍晚时分,天空忽然下起了雪。幽怨的雪花随风而荡,轻轻的、毫无章法的降落到城中,不一阵,地上、屋顶上都铺满了雪,仿佛整个天地都被重新粉刷了一遍,又有了一丝亮色。

    和咸阳城里的雪不同的是,此刻的雪也不尽是白色的,而是掺杂了红和银等色泽,显得格外诡异。

    成都是不怎么下雪的。倘若咸阳,天降大雪,人们会认为是祥瑞。而在成都,下雪给人的感觉,却是压抑、冰冷和无边的荒凉。宫门外的茅屋,被大雪压得喘不过气,东倒西歪的,随时都要坍塌。

    司马错手持金剑,缓步步入蜀王宫,冷道:“拜见蜀侯。”

    “国尉大人,许久不见。”嬴煇淡淡道:“此时来访,所谓何事?”

    “老夫确有要事。”司马错轻轻一拍肩上的雪花,道。

    “天大的事儿,也不用急于一时。”嬴煇道:“取些酒来,给国尉暖暖身子。”

    “好说。”司马错道。

    寺人取来酒,颤颤巍巍的分别给两人倒上。

    嬴煇举爵道:“敬国尉大人。”

    裨将正想阻拦,却被司马错一手推开。司马错亦举爵道:“干!”

    “此酒无毒,将军多虑了。”嬴煇道。

    裨将被这一奚落,略微尴尬。司马错却道:“好酒!畅快!”

    嬴煇放下酒爵,擦了擦嘴,道:“王上如何说?”

    司马错摇了摇头。

    嬴煇很是失落,道:“礼也讲了,可以动手了。”

    司马错伸手,将金剑递过去,“蜀侯自己来吧。”

    嬴煇接过金剑,“当啷”一声,抽出剑来,对着烛火看了看,此剑冷酷若冰,剑刃若电,泛着灼目寒光,将自己凄苦的容貌映照得一清二楚。嬴煇对着剑身哈了一口气,又擦了擦,道:“好剑!”

    嬴煇闭上双眼,一幕幕过往浮现出来:小时候,父王嬴驷手持风筝,在前面奔跑,而他和他的兄弟——嬴荡、嬴壮、嬴稷尾随其后,一路追随,好不惬意……这个片段,竟是他一生中最温馨的画面。他的一生,虽然富贵有余,却沉湎尔虞我诈,最终落得兄弟相残……念及此,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哎!”

    司马错背过身去,望着王宫外的城。

    一百年前,蜀王将此地设为蜀国都城,并取周王迁岐“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之意,将此地命名为成都。十多年前,司马错第一次站在这里,除了这蜀王宫阔绰雍贵一些,宫外城内,还仍显荒凉。如今的成都,如同换了人间,愈发富庶,整个城池扩大了三倍有余,可谓是“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

    望着宫外的城市,司马错笑了。

    嬴煇也笑了。

    “嬴稷矫诏,季君当立……哈哈哈哈!”嬴煇抡起金剑,便往脖子上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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