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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2/2页)
已凄惨到了极点,可是,他一没有出手,二没有收尸,脚下一点,人掠出,想要抢出门去。 纨绔子弟毕竟是纨绔子弟,纵使拥有再高的武功,再狠辣的计谋,还是无法成为江湖人。 江湖人或许只是一些草莽之辈,胸中却有一股气。 义气,硬气,豪气,霸气,恨气,怒气,敢为天下先的壮气,视死如归的死气,和这些“气”融合在一起的一股血气! 张楚看着陆晚冬的尸体,心中忽然有些同情这个人。纵使心机再深又如何?纵使得到霍尊那样的富可敌国的财富又如何?到头来,连亲生儿子也不愿替自己收尸,这样的人生已悲凉到了极点?岂非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陆天宝身法很快,可还是死了。 他的五脏六腑虽有一层脂肪保护,可绯红剑芒匹练般飞卷而起的时候,他仿佛只是一头屠夫砧板上待宰的肥猪罢了。 云三娘不是屠夫,也不会杀猪,却很会杀人。 陆天宝至死也不敢相信,这个年华老去,身材发福的女人居然能刺出这么快的剑! 最终,他还是看清楚了那柄绯红如血染的剑,他本不应该看清,可是,剑刺穿身体的时候,剑手的招式一定会停顿。 云三娘停顿,剑光停顿,陆天宝的生命也永远的停顿下来。 现在,云三娘狠辣的目光已瞟向张楚,瞟向秦晚歌,瞟向霍尊,眼中只有狠,剑上已染血。 “你就是云三娘?”霍尊道。 云三娘低声喘息着,没有回答,眼神好像愈发阴冷了一些。 霍尊长叹一声道:“你走吧。” “你居然肯放过我?”云三娘冷笑。 霍尊痴痴的望着自己的一双手道:“我这双手已染上太多的鲜血,我这一生也已牵扯太多的杀戮。现在,我已倦了,已不想杀人。” 云三娘冷哼一声道:“凭什么你这魔鬼就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我师父就没得选择?” 霍尊仰面望向远方,云已散,风骤急,他似乎真的老了。 老人往往有很多时间去回忆自己这一生,想得越多,后悔也就越多。 他已老了,也已后悔了,可后悔终究只是后悔,后悔无法补救任何逝去的事,逝去的人,逝去的光阴,逝去的杀戮。 老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在叹息,深沉且哀怨。 这一声叹息中已不知饱含了多少后悔,多少悔恨,多少无奈。 “若我一定杀了你呢?”云三娘的话就像一根冰冷的针。 秦晚歌的剑已在掌中,冰冷的剑锋,漆黑的剑柄,剑身上斑驳着点点暗红,好像已生锈。 杀人的剑从来不会生锈,杀人的剑手从来不会慈悲。 剑身上的暗红不是铁锈,而是已被那些剑下亡魂的鲜血染红,血滴在剑上,侵入剑铁,哪怕是最好的铸剑师也无法祛除。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的剑也决计快不过‘小荆轲’秦歌。”云三娘冷冷道:“我只求你一件事情。” 霍尊点头,他已默许,这个女人此刻不管求他任何事情他都不会拒绝,即使是马上要自己自裁在她的面前。 “答应我,我死后,保我师父的女儿一生无忧!”云三娘冷冷道。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充满了悲怆。 洛施施已哭喊着扑了过来,啜泣道:“师姐,你要做什么?不要......不要啊......” 她哭是因为她是这世上最了解云三娘的人,她哭是因为那柄绯红的剑已架在云三娘自己的脖子上。 云三娘笑了,她已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笑过,也全然忘记自己笑起来居然还是那么美。 美,凄美,美如残阳,美如生命终结时心中开出的那一朵璀璨的血花。 她的眼神忽然变的很温柔,就像一个慈爱的母亲正看着自己的孩子:“施施,我要走了......这些年我已太倦......太倦......我想师父......想师娘......想师兄弟们......我早已想去见他们......早已想......” 她没有再说下去,脸已苍白,嘴唇已干,剑锋划过,凄美的鲜血在那一抹绯红的剑光中开出了一朵世上最美丽的血花。 血流出,云三娘心中的恨似乎也消散了,随着鲜血一起离开了身体。 她实在恨的太久,这样的手也不应该持剑杀人。 恨的确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能将剑磨利,也能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摧残的如风中的浮萍。 张楚的眼眶红了,却没有泪,他知道,若是此刻流下泪来简直是对云三娘的一种侮辱和讥讽,这个女人实在值得自己去尊敬。 女人或许是世上最毒的毒药,却也一定是最纯净的解药。 毒能毒人心,解能解千恨。 每一个女人生来好像就拥有无私奉献的高尚品格,只是,这个女人将她这一生所有的时间,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心血奉献给了仇恨罢了。 可是,她依旧是个伟大崇高的女人,于她而言,只是为了自己认为应该用生命去做的事情上倾尽了所有罢了。 这样人,天上地下又还能剩下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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