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贰剑骨惊蛰 (第3/4页)
里之遥的汴梁,他还辜负着羸弱的知己,欠他一场虹桥看雪…… 也许当真是要亏欠下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大概……终于可以和师兄见面了…… · 白袍的刺客闭上了眼睛。 但预想中的剑刃,并没有穿透他的脖颈。 在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景年“眼前”忽然亮起一双莹白的小点,好似远处有甚么人提着两盏星灯由远及近,渐渐地,越走越近,他才“看”出这是两颗浮游着的光点。 光点近至面前,停顿一瞬,旋即左右分开,像飘向脑后似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手背被甚么人踢过来的剑柄碰了一下,睁开眼,便下意识地握住了近在眼前的残剑。随即那剑身倒流回一股微弱的气劲,虽不算太大,但足以支撑他抬起身子,甚至重新站起…… 景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如同被人上了身般一瘸一拐地爬起来,他感到伤口摩擦作痛,但身子无法停下。他好像为人cao纵着,又更像是自己在毫无意识地行动,握着那把残剑,向左一劈。那断剑带起一股剑风,剑意所过之处,黑衣刺客们虽未受伤,但却如受人阻隔般被打乱了阵型,横七竖八地散将开去。 他旋转回来,又向右挥击,右侧的黑影们也同样被剑风冲散,惊地苗秀才诧异失语,不知屋顶上发生了甚么事。 景年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甚么,只觉得那股奇怪的力气撑了他这两剑便再度散去,可他却在又要倒下之时咬碎了一颗后槽牙,将自己扎根般定在那儿,望着不断被分散开的刺客们,定了定神,睁开了鹰眼。 他的身前,一左一右,站着一大一小两束莹白的人影,飘忽不定,如同鬼魅。 那大些的“人”形似男子,装束打扮俨然侠客;小些的身姿幼瘦,看着约摸豆蔻年纪,脑顶却束着八九岁女娃娃最爱梳的双髻。 二人皆背身而立,手中俱持一柄与他那把一模一样的长冰破月剑。 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却看得见那“小姑娘”好似忽然回过了头,又好像是轻轻笑着,朝着千疮百孔的他唤了一声:“哥哥。” · …… “这是你甚么人?” “别害怕,你没见过我,我是汴梁兄弟会的景年,比他们小许多,你可以唤我哥哥。” …… “你是……玉——!” · 在那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之前,“小姑娘”在唇边竖起手指,摇了摇头。 有些名字,是不应留存的。 若喊出来,则斯人再度与那个名字缔结联系,也将遵循天理,重新消散在人间。 他哑在喉咙里,看着她效仿着身边的男人起势蹬足,再度冲向黑影。 莹白的二人在黑影中周旋、飞舞,像剑客,像太极,像两截断剑上倒映着的、厚云间晦暗的月光。 年轻人耳边不断传来兵戈相接的声音,眼前相继倒下一片片黑压压的人影。黑衣人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沉闷的响声从脚下的屋宇传进大地,又从大地尽头传到天边,遥远的响动翻滚起来,化作一阵南来的风。 混乱之中,身后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火炮轰击声,远处尖叫纷纷响起,他扭头回望,但见西门下浓烟四起,一队人马如利箭般穿透烟幕,策马飞奔。 那为首的是个青袍男子,手执令旗,高指黑云,领着尘烟一道踏破宁静,杀向城北而来。 “梁山好汉在此!贼子宵小,都听好了!交出我家兄弟,速速束手就擒!” “兄弟们,看那儿!那里好些个人,中间站着的,是不是咱们兄弟?” “是他!兄弟们,把看家本事都亮出来!咱们冲上去,救出景兄弟!”
“是!”“好!” “景兄弟!莫怕!你好哥哥来也!” · 梁山兄弟策马而来,蹄声响彻云霄; 白影剑客分立两旁,持剑寸步不让。 · 年轻人立于愈发晦暗低沉的夜空之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露出欣慰而释然的笑容。 他的战斗还未结束,但此时此刻,他不再是一个人。 不——或许从他离开汴梁时起,这趟旅程,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旁、脚下,阴阳两界中、五湖四海内,江山万里间,无处不是他的兄弟姐妹。 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 马蹄声伴着杀声翻滚在阴云之下,他站在黑影当中,握紧残剑,仰天而笑,笑得无声无息,更近乎于叹。 笑罢,他流下泪来,泪珠纵横,淌进衣衫,渗入伤口,痛得他将剑攥得更紧。 他奢侈地用尽最后一丝回光返照般的力气,朝天举起断剑。 如同呼应般,他听见天顶上的层云里,传来早春时节酝酿已久的第一声惊雷。 苍穹蔽月,如龙在野。 雷驱辇驾,天下惊蛰。 天际处,升起一线曙光。 白袍刺客踉跄着放下手臂,摇摇欲坠,断剑倏然落地,连同他白色的身躯一同跌下屋檐,直直坠落,犹如折翼的鹰。 …… “阿妈,阿妈,鹰是会死的吗?” “不会的,我的小呼格勒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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