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_第一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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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第1/2页)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但任谁也想不到的是这场灾祸会来得这样的迅急和猛烈。

    连日里坊间便有传言,说这中京道的天要变了。东京辽阳府将军高永昌竟借着国事渐微,逆杀了留守王大人,驱逐走大公鼎,又打起“清君侧、诛贼党、讨伐佞臣萧奉先”的招牌,实际上就是仗着手里握着的数十万厉马强兵,欲将幽、妫、檀…几州的大好河山尽数收入到自家的囊底,兀自擅起了万千虎狼之师,一路掠杀,直直的奔往北安洲府而来。

    像这等争城伐地、夺掠地盘的事体,老百姓本来无须管,也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去管,无论谁做了这一地一域的主人,都是咱头上的爷,咱都得恭之敬之,依着旧的要手挠脚刨挣了命的苦哈哈打熬自己苦哈哈的日子。可高将军麾下的兵爷们却不肯让咱有一时的消停,坚定的秉承了高军的一贯作派,抢猪、撵羊、掠财、夺色无不用到其极,一时间城中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桌椅板凳到处乱扔、鞋帽被褥撇得哪里都是。。。百姓们但凡能投朋靠友的大部分都跑了,剩下的这些个无所依的、不及逃的便东街一头,西街一头的抱头乱窜,沿途里哭爹喊妈叫苦不迭,像炸了窝的羊群一样相互夹裹着胡乱冲撞,及至发现奔逃的方向处却又一群更乱的“羊”当面迎了过来,于是“轰”的一声齐扭回头,向来时的方向折过再跑,当初的“尾羊”此时倒成了“头羊”,更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安全的了,一切都在茫然里不知所踪,只心底里乱糟糟敲打鼓点般的狂跳,被吓得脸色淤青的小孩子猴跳着寻找着失联的父母,母亲怀里的婴儿破了嗓子的哭嚎,全然没有了应有的稚声奶气。空气中到处弥散着浑浊不清的呼哧声,就如同夏日傍晚里的荒草甸子上铺天盖地冲起的草蜢“嗡隆嗡隆”响作一团,偶尔有一两个体质弱的被撞倒了下去,哀哀的嚎泣几声就再没了动静,想来是已经彻底的摆脱了这一世里诸多的苦难和烦恼吧。有些个将手提肩挎着准备倚做日后生存的细软包袱挤丢了也不敢再回头寻找,毕竟钱财是身外之物,现在能保全性命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几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实在挤不动了,索性胡乱的找一处屋檐墙角席地卧了下去,将身家性命交给老天爷来好歹处置了。

    如同煎烤在热锅上蚂蚁一样的人群乱哄哄的已经无暇顾及饥饱了,看此时的天光早过了晌午,太阳晃晃的却不能使一群避祸的人们感觉到丝毫的温暖。

    忽然,几柱子黑烟在城北面腾空卷起,眨眼功夫伴着火光耀耀的闪烁了起来,而且远远望去正有迅速蔓延开来的架势。也不知是谁最先反应了过来:

    “不好了,当兵的放火啦!”

    人群更加sao乱了,墙角里正歪坐着的老人,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乱窜的火苗烟幕,竟一口气没能拔上来,如一滩泥般软软的瘫了下去,旁边不肯自己逃生的孝顺孙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一边拍抚老爷子的前胸后背,一边大哭起来。周围的人们也顾不得唏嘘,只自顾自的东拥西挤随波逐流,场面愈发混乱。

    正绝望中,也不知源于哪里的消息竟悄然的四处传播开来——

    “刺史韩大人有话,州府衙门准许百姓们避难。。。。”

    顾不上考究消息是否可靠,老百姓哪里会懂得“覆巣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总之见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就一定要努力薅住。

    这些个正身处绝地的人们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一点点生的希望,再不肯顾忌平日里绝不敢抬头正视的衙司威严,竟像猫撵的老鼠一样哄挤向刺史官邸。几名持刀肃立府门的衙勇还从来没见识过府衙森重之地会直扑过来这一众的草民愚夫鱼贯而入,不知不觉间将胯下的腰刀拔了出来,可又一瞄眼看到大敞四开的朱红府门,便不敢再做丝毫声张,只能强忍下心中一片郁闷,将亮玱玱的刃器复归了鞘里。

    堂前台阶上的屋影里端端正正摆置着一条春凳,上面危坐的正是这中京道大定府北安州刺史韩可孤韩大人。本来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了,面目上却少有这塞外骄阳烈风常年吹晒的赤黑之色,看上去仍略带着些年青人才有的涩气。此时,很是白净的脸上沉若滴水。

    人群疯魔了一样直拥而入,从衙署大堂的左右分流开来,绕过签押房,乱哄哄争挤着拥在前庭后院。韩大人如入定的老僧一般微闭着双眼不言不语。细细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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