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与线_06.抉择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06.抉择 (第1/3页)

    两名青年的身体被贯穿、碾碎并最终被地表紫黑色的粒子吞噬殆尽,血液汇聚而成的汪洋将一处凸起的岩块围成一处孤岛,而驻足于这只孤岛之上的苏纳只是平静地眺望着这残暴的一幕。刚开始看见自己的身体受到摧残肢解使他感到了短暂的恶心与恐惧,但是这样的场景看得久了,无论是心理或是生理上都逐渐接受了自己遭受虐杀的事实,最终也只是剩下“什么嘛,就这样被干掉了啊”的无聊感慨。

    “命运还真是弄人,不是吗?”出乎意料的搭话将苏纳从恍神的状态中惊醒。

    在苏纳的身畔出现了一团模糊迷离的灰影,浅黄色的光晕从灰影的背后呈十字形扩散分离,灰影本身也以极快的速度变换着形态,时而像是年至耄耋的老妇,时而像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时而甚至没有丝毫人类的特征。灰影中传来的声音十分空灵静谧,既有男性嗓音的厚重低沉,又有女性嗓音的轻盈清亮。

    “诶?”完全没有理清头绪的苏纳只是回复了一个单音节的疑问词。

    “假设一只母鸡站在左右倾角各四十五度的屋顶尖端产下了一枚鸡蛋,以人类视角而言其滚向左边或是右边的概率各是百分之五十。但是如果以时间的视角,母鸡产卵与鸡蛋滚落这一事实都是既定发生的,所以实际上无论鸡蛋无论是滚向左侧或是滚向右侧,其概率都是百分之百。”灰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就是所谓巧合即现实,现实即命运,命运即规则。”

    “虽然不太能接受你的观点,但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丧命是命中注定,无法违逆的吗?”苏纳有些惆怅地看向暗红色的汪洋。虽然他早已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但是他还是会难以抑制地思考,如果自己更强大一点,或是在惨剧发生之前更努力一些,是不是能为朋友争取到逃脱的机会。

    “恰恰相反。正因为你是那只下蛋的母鸡,所以在你将鸡蛋滚下斜坡前,你是不会提前退场的,即便细节上有所差异,其他细节会以此为基准加以修正,这就是‘规则’。你此刻的眼前所见只不过是那个人眼中一瞬的泡影,是即将被抹消或者说本就不存在的时间线。”灰影发话的同时,周围的景象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阴影,仿佛老式胶卷拍摄出的黑白相片。随即整个世界开始发生倒转,水洼的积水化作雨滴重新悬浮回到空中,地面上的血液高速回涌,与重新拼接缝合的骨rou与皮肤组成两具青年的身躯。

    “等等,你是——”苏纳向灰影探出手指,自身的存在却也与整个世界一同回流,像是抽水马桶中的液流般扭曲旋转着被卷回了原本的身躯中。

    雨滴扑簌着拍打着泥地,地表坑坑洼洼的凹陷重新被雨水注满,只不过这一次在怪物的刀刃刺穿苏纳的身躯前,几束金黄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紧紧缠住了怪物的手臂。看似脆弱无力的丝线却意外地结实强韧,在它们的束缚缠绕下,割开苏纳背心皮肤的刀刃再也不能前进哪怕一寸,将得手的猎物撕成碎片。

    啪嗒、啪嗒——

    穿越水洼的脚步声在这片时间停滞的战场中显得如此唐突怪诞,踏破水雾走入环形坑道的是一位浑身缠满金色丝线的人形生物。他身材高挑、四肢纤细,虽然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都相较奥赖恩差了一截,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着难以接近的庄严肃穆的气息,仿佛仅仅是他周身环绕的强烈气场便足以将周身的雨水湿气震开。

    怪物咆哮着挥舞另一只手臂,锋利的刀刃径直劈向来人的头颅,金色人形固然气势逼人,但是手无寸铁的他显然也无法凭空招架这只巨大的利刃。正当苏纳准备出言提醒时,无数丝线却仿佛拥有自主意识般在人形的手中聚集收束,在不足半秒的时间内编织形成了一柄金色大剑。

    随后,大剑后发先至地斩断了怪物的手臂——

    金色人形挥剑的速度奇快,苏纳几乎还没有看清人形挥剑的起手动作,怪物的手臂便已经被斩落在地。首次受到创伤的怪物大声悲鸣着,好似刚出生的婴孩因拒绝接受寒冷辛辣的空气而嚎啕大哭,而金色人形并没有因此心生怜悯,反而乘胜追击,再一次挥动大剑斩断了怪物另一支手臂。

    “痛,好痛啊,我还不想死——”

    “咦?”恍惚之间,苏纳仿佛听见了怪物正在哀嚎求饶,然而仅仅是捏了捏鼻梁、定了定神后,怪物口中发出的声音便重又变回了毫无章法的野兽嚎叫声。

    狂妄自信的怪物在连续受挫后,终于产生了名为恐惧的感情,他毫不犹豫地抛下苏纳二人与自己的双臂,仓皇地向坑道外逃窜而去。金色人形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翻弄手腕,将组成大剑的丝线重新收编,随后轻轻一跃,看似孱弱瘦削的身躯竟凭空弹跳起十余米高,轻盈地落在坑道上层,追寻着怪物的足迹消失在雨幕之中。

    “等等——”苏纳想要追上金色人形,但身形俱疲的他只是前进了几步,便被血水滑倒,一头栽倒在坑道内。

    在怪物离去后,一只萦绕在坑道内的奇特粒子转瞬之间便消散无踪,清凉的雨水淋在苏纳满是汗水的额头上,久违的空气刺激着他因过度紧张而收缩的肺部,就算他倒在坑道中睡上一觉,最多也不过是第二天早上感冒发烧罢了。然而遭受重创的穆恩此刻却奄奄一息地倒在坑道底端,大量鲜血从断臂中不断渗出,就这么放任不管迟早会因失血过多致死。

    苏纳步履蹒跚地回到穆恩身畔,看着好友因过度失血而愈发苍白的脸庞,沉重的无力感压垮了他的全身。如今他早已没有了力气搀扶穆恩前去就医,精神力与体力也不允许他使用构成术为穆恩疗伤。明明自己期盼着能够拯救生命,期盼着能够尽己所能救助哪怕只有一个人才立志成为军医,现在却只能看着生命在自己的眼前逐渐凋零——

    “——正因为你是那只下蛋的母鸡,所以在你将鸡蛋滚下斜坡前,你是不会提前退场的——”

    就当苏纳万念俱灰时,他耳边回响起了灰影的话语。虽然那样类似梦境的存在并没有多少可信度,但是如果——苏纳看着穆恩毫无血色的脸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没有什么如果,就算那不过是自己深陷险境时颅内的南柯一梦,只要存在一丝希望,自己应当做的便是拼上一切将其纳入手中。

    三日后的黄昏时分,持续数日的暴雨终于停息,人来人往的街道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两侧的行道树无一例外地从暴风雨中幸存,枝叶上残存的雨露在日光的烘烤下逐渐蒸腾消散。长期蜗居的人们纷纷来到室外舒展筋骨,虽然连日的大雨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些许不便,但是不知为何在这场暴雨之后附近活跃的帮派倒是收敛了不少,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喜事。

    而市中心边角处的一间病房内,两名青年此刻正热络地聊天胡侃着。

    “哈啊?你说你输了两公升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