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肆:椿】 (第2/2页)
到他了。 他有些失落。 她转身向她的叔叔闹人,非要他抱她上树。 叔叔拗她不过,只得抱了她上去。 偏偏这时,有人叫她叔叔帮忙。 叔叔不过一个转身,她就从树梢摔了下来。 磕破了额头,流了些血,也磕坏了右膝。 他飘落在她身旁,想要帮忙,可他的手臂,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说出的话瞬间便随风而逝。 她被叔叔慌乱地抱走,留下他在原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注意到,她的血,渗入了作为椿树的自己的根系。 **** 那年冬天,她没有来。 他在冬雪中,坐在枝头等她。 等了一天又一天。 新年那天,又有许多孩子来抱椿树。 他不再和那些孩子一起吟诵那首愚蠢的歌谣,一整天,都只呆呆看着她惯于出现的方向。 第二年,第三年, 她没有再出现。 椿树,树龄极少超过五十年。 第四年的春天,几个工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因为城镇的道路扩建,他们打算将他砍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记起了自己的名字。 他醒来,抬手拾起了一片落叶。 原本属于自己的落叶。 他陡然坐起,看着自己具了形体的手发呆。 「蝉九」,是她给自己的名字。 她有咒力的血,给了他形体。 ****
作为一棵活了四十多年的树,他从同类那里听到过很多小镇上旧时有关藏埋钱物的传言。 化成了人的模样,他用挖来的钱财换来了身份。 他从此便名叫「殷禅久」。 「殷」,取的是「因果」的「因」。 锦,就是他存在的「因」。 **** 辗转,他得知她与她母亲两人早已搬去了南部,相依为命。 他来到她的城市,一边尝试着融入人类世界,一边偷偷窥探着她的生活。 在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国度中,她以男性的身份存在着; 悄悄地用「浅江Zinsser」的身份,掩盖着自己是女孩子的事实。 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报恩吗? 给了他,名字和存在的理由的——恩。 还是,自己就只是自私地喜欢着她而已? **** 就这样,屏气敛息地,他随她到了异国他乡; 最后甚至打听到了她将要搬去的租住房屋, 成了她的邻居。 听到她搬入的声音,他犹豫了整整一天。 终于在夜间,他才鼓起勇气,敲响了她的房门。 开门的,是那个装扮成男子,短发染成金色,又少了一只右眼的「他」。 「啊你好,我我是新来的临」 ——他开口,用的是蹩脚的异国语言。 可他的心中说的,却是: 「锦,好久不见。」 「我是殷禅久(因蝉九)。是你,给我的名字。」 **** 伴她一年半, 最终却为了守护她,而被指责是他一手造成了慕容秀的假死。 他,只是一棵树。 躲起来的半年,他每时每刻都在咀嚼她对他的攻讦; 思考着,如何补偿。 就是这样,在听到那不认识的老人对她和Eddie所说的话时,他释然地笑了。 「原来,我还有力量修改。」 **** 他记得她幼时心无挂碍、毫无保留的大笑。 可他真正与「他」相伴的一年半中,却从不记得「他」发自内心笑过。 他按照那轮椅上的老人所说的方式,把自己的「生」,献给了慕容秀。 「这样,她就不会再恨我了吧。」 「就算我会消失,只要在她心中,我不再拖着罪责的阴影」 「就够了。」 偏偏,津泽却在他还没有完全消失时,闯进了病房。 在他消失前的那刻,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好想,再听你像幼时那样毫无牵挂地——」 「笑啊」 **** 「椿树王,椿树王;」 「你长高,我长长;」 「你长高了做栋樑;」 「我长高了穿新裳。」 津泽在梦中感到胸口无与伦比的痛楚。 他分不清,那是原本的刀伤, 还是比那更深的, 忏悔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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