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卷土重来 (第3/3页)
根,挑衅地问:“你没想到吧?” 王加根没有应声。 白素珍说,她准备住在村支书家里。 村支书和他老婆却让加根把他妈接回家过年。
“回去吧。”加根对他妈说。 “你先坐下。我让马红给奶奶画了一张像,你看画得像不像。”白素珍在装满文件材料的提包里翻找起来。 像是根据奶奶生前的照片画的。哭丧着脸,瘦骨嶙峋的样子。画像两侧分别写有“宪法显灵”“善恶应报”四个字。 “奶奶生前总是讲,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现在她不明不白地死了,就应该让恶人受到惩罚。你说这几个字该不该这样写?”白素珍问儿子。 加根没有回答,叫他妈回家后不要闹。 “不闹是不可能的!”白素珍明确无误地告诉他,“你难道不知道仇人相见是怎样一种情形?” 加根感到非常为难。 村支书夫妇这时都来劝白素珍,说今天是大年三十,乡下人图个吉利,最好别吵别闹。更何况,加根开春后还要结婚。 思忖良久,白素珍才答应,只要王厚义不打不骂,她就不吵不闹。她同时向村支书提出请求,要保障她的生命安全。 领着母亲回家的路上,王加根的心情很不平静。不知为什么,他怕见到村里的父老乡亲。 快到家门口时,早已在屋侧边的厕所里观望的王厚义走了出来,拦在白素珍的前面:“哪里去?哪里去?干什么?” 加根因为着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忘记了向父亲解释说,讲好了不闹的,只是低垂着头,强行往家里走。 白素珍石像一般立在屋侧边,紧闭着嘴唇,高傲地昂起头,指望儿子为她打开通路。 加根认为父亲出尔反尔,做得有些过分,耐心地作着解释。 但王厚义就是不让路,说要图来年的顺遂。他不相信白素珍不闹,因为选这个日子回来,就是摆好了大闹的架式的。 本家二爹和本家二婆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开始劝说正在大声对骂的王厚义和白素珍。 屋前屋后,很快聚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们。 厚义骂素珍离婚十几年了还回来闹,不要脸!素珍骂厚义是流氓,是强jianian犯,是间接故意杀人犯,应该抓起来,坐牢枪毙。 在房产的归属问题上,两个人争得更凶。 白素珍说她是加根他奶的养女,养女与亲生子女享有同等的继承权。王厚义说他二十多年一直守在加根他奶的身边,生养死葬,房子该他继承。白素珍又说,加根他奶是王厚义虐待致死,逼得自杀,依照《继承法》的规定,应该剥夺继承权…… 加根站在父亲和母亲中间,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吼这个不是,训那个又不好。他已经是二十岁的人了,父母互相骂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觉得丢人。他感觉无地自容,真希望地面裂开一条缝隙,一头钻进去。 “去死!都去死!一起死了,就干净了!”加根仰面朝天大声喊叫,眼眶里漫出泪水。他感觉这样做人太没意思了。 白素珍骂儿子没出息,又开始对看热闹的人群演讲:“今年是我养母新香,我千里迢迢从河北赶回,本来打算在村支书家里住的,我儿子硬要接我回家过年。现在王厚义不准进门,还骂人。父老乡亲都看到了,谁是谁非,大家应该有个公断!” 听众毫无反应。 本家二爹把厚义拉进屋里,按在一把椅子上,又叫白素珍进屋。 白素珍从提包里拿出加根他奶的画像,说先得把画像挂上,她才肯进屋。好多人劝她进屋后再挂,她就是不听。 王加根只得接过奶奶的画像,放在神台上的灵位前面。 厚义对儿子怒目而视。 画像摆好后,白素珍径直走到灵位前,双膝跪下,嚎啕起来,边哭边诉。 屋里屋外的人都无可奈何地叹着气、摇着头。 王厚义眼睛血红,凶光毕露,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加根和本家二婆把素珍掳抱起来,拖进他奶奶生前住过的卧房。白素珍仍然不停地哭,不停地喊,不停地骂,脚乱蹬着搭板,发疯一样地尖声吼叫:“我六二年为什么不死?我六二年为什么不死?我六二年为什么不死啊!” 王厚义怒不可遏,突然猛虎下山一般往卧室里冲,幸好被本家二爹拦腰抱住。加根又帮着本家二爹把他爸推了出去。 白素珍哭喊过一阵,突然昏厥,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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